看着眼前的人,古言心中猛然有一种错觉。如果,这样的温柔是那人给自己的,那就算死,也无憾了。可惜,这不过是奢望。
放开扬北的手,古言起身拾起了地上的镜子,但此时,铜镜却映出了男人哀伤的模样。
“对了,古言,我有话跟你说。”
扬北虽然见不得古言那愁苦的样子,但也明白强逼古言忘记那混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行的。这都几年了,古言却仿佛越陷越深,在回忆里挣扎着,不愿解脱。至如今,扬北也只能让古言慢慢忘记那人,但有时看到那样的死灰的样子,还是不免心疼,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
所以,只有变着法子来开导古言,譬如说,替他找些事做,省的他一没事就胡思乱想,越想越苦。
“嗯,什么事?”古言站起来将镜子放进了抽屉里,然后,死死地关上。
“晨曦说了,他书院的教书先生病了,让你去替几天,问你,方便吗?”扬北看着古言一脸寡淡不堪红尘的模样,就觉难受。
至于扬北口中的晨曦比起扬北对古言的关心,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古言那样如风而过的人,晨曦心中竟有一种怜惜的感情。不关乎性,不关乎欲,仅仅是一种莫名的心疼。似是敬佩,似是惋惜,又似是爱恋,叫人看不真切。
“好,什么时候开始去?”对于晨曦和扬北对自己的那份心意,古言其实并没有感觉。在他以为自己这样的人,能有如此的朋友,是自己的福气。所以,对于朋友的请求,古言当然十二万分的愿意。
“明儿个,就明儿个咱们就去。”扬北回答道。
“嗯,好。”古言点点头,应下了。
从遇见那个人开始,古言就开始明白他的幸福就像是受罪,但没有那个人,古言就连幸福都影子都摸不着。在那样漫长等待的岁月里,古言有时清醒,有时迷茫,但,终究还是迷失了方向,落入了万丈深渊。
“嗯,那你今儿个好好准备一下。明儿,我来接你。”扬北见着古言答应了,心情便畅快多了。
“好。”轻轻地应着,一张脸看不到什么表情。但那黑色的眼眸里,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这般的古言怎么看,怎么不让人心疼。
晨曦以前说过,古言像风。扬北以前不甚觉得,但此时看来,晨曦的确比自己清楚明白。他的心中隐隐带着些许不忍,想要将他搂入怀中,又怕这如风般的人拒绝的眼光。
所以,只能这般默默地看着。不知道,也不清楚该怎么做了。只求这教书的事,能让这如死水一样的人,稍微有那麽点波动。
“那今儿个你好生休息,我也回去准备下。明儿,清早你记到等我一同去。”扬北小心翼翼地吩咐道。
“好,我记着了。”古言回道。
话毕,扬北便离开。古言看着扬北慢慢的离开的身影,望着,望着,越来越远,而微风似是又再拂过,荡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树条。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时日没有上过街,没有看到这般繁华的景象。以前的时候,是被囚着,被别人囚着,没有机会;后来,却也是囚着,不过是被自己囚着,没有那般心情。
现在,再次看着这样的浣京,古言有着不知该如何诉说的苦酸。为着什么,却是道不明的。
从扬州到浣京,古言明白,这里面有害怕,有担心,但隐隐地却带着更多的期待。但到底是期待着什么,古言知道,扬北知道,晨曦也知道。但,这样的期待不算是期待,那只是古言的幻想。不可能实现的,永远。
晨曦的手段有多厉害,只要家中稍微做点生意的人都清楚。在知道自己对着古言有那麽一份别样的感情后,晨曦明白,只要自己想,得到古言并不难。那样受过创伤的人,只要那一点点温暖就足够融化他了。
但晨曦更加明白,得到的古言却并非是真正的古言。看似已经忘却那红尘旧事,一身清雅,却不过是那人封闭的假象。晨曦要将古言的所有希望,所有幻想都打碎,在支离破碎后,再一点一点将他拼好。而那样的古言,便真正成了晨曦的古言。
而扬北也同是想到了这,才会带古言重新回到浣京。但所有人却都没有想到,有一个人,早已变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