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始料未及,不免跟着瞎操心起来,虽说是人家的家事,但事情的严重程度超乎他想象——涉黑、反腐、被中央政府彻查,哪个字眼听起来不让人惴惴不安,一想到白凌要独自处理这些事情,自己还在一边扭扭捏捏,未免也太矫情了吧。
启程的那晚,白凌找他散步,他立马答应了。白凌觉得奇怪,这小孩之前还各种躲着自己,今晚倒是很主动啊,又是嘘寒问暖的,一看就不对劲。他好笑地箍住林修境的肩膀,干净的手指骚弄着他通红的耳朵,像逗一只认主的宠物猫:“林大博士,这是听了什么八卦呀?是不是我家那档破事传到学校里了,怕我想不开,才赶忙来安慰我?”
林修境被戳穿得很尴尬:“我只是想您也许……需要一点人道主义关怀。”
白凌眼前一亮,说不高兴是骗人的。毕竟之前林修境躲他躲得厉害,连太亲昵的动作都不自然的,他还以为要闹掰了呢,连电话都不敢打太久,就怕林修境对他产生哪怕一点儿的抗拒。
不过转念一想,仅仅是一句简单的关心,他就像久旱逢甘霖一样,还傻笑个不停,这样情圣的自己,是不是太不正常了点?
白凌亲密地搭过去手,林修境没躲,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看他,白凌被他坦然地看着,胸口忍不住一阵暖。或许正因为自己什么都想得到,都能得到,就连毁灭几个城市的大话也敢说出来,所以对一些过于纯粹的东西反而更加珍惜吧。
“是在同情我?” 白凌望着他认真的脸,忍不住捏了捏,“诶,你听到的是什么版本?说给我听听,看是不是和真实情况相符。不过确实是大家说的那样,我爸爸,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师……”
“没关系呀。我恨不得他去死。”白凌安慰地笑了笑,似乎说的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不怕告诉你,白震山有严重的暴虐症,在外表现得越让人尊重,在家就越qín_shòu不如。我的妈妈,哥哥和姐姐,都是被他逼疯、逼死的。可以说,现在南省东南边的城市会发展得那么快,得益于白震山的努力,同时也是间接害死我家人的凶手。当我看着他们的照片,我真的……很想那些市民也一起陪葬。”
林修境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白凌的眼神里冷得像冰,不过只存在短暂的一瞬间,就化成温柔的表情:“开玩笑的,我说话比较夸张,你可别当真。”
“嗯,知道。”
林修境从小泡在蜜罐里,没办法感同身受,但那一刻,他能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老师的悲愤:“我可能不太会安慰人,不过,如果哪里有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说。”
白凌挑挑眉,没羞没躁地问: “你能帮什么?我要的很多,就怕你不愿意帮了。”
林修境心领神会,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您父亲的病我有听说,算是精神病的一种,当外界刺激过大时,病人就会变得暴躁,嗜血,狂怒,发病时甚至会伤到家人,只有静养和吃药压制才能改善……咦?这点和g病毒的特性挺像的。”
“是,差不太多。这个病是家族遗传,一般是近亲结婚才有。怪就怪爷爷奶奶那辈乱来,生了那个畜生吧。”
白凌看他耳朵红红的很有意思,手指忍住碰了碰他的耳垂,“别担心,和外人结婚没事的。”
说得好像自己真的有担心什么。林修境一时语塞,白凌脸皮太厚,自己说多错多,还不如不说,反正最后还是会被他圆回来。
白凌端详了他一阵,挨着栏杆点烟,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坦白说,林修境能和他说会话,陪自己走走,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国内的尔虞我诈波诡云谲已经把他推到悬崖边缘,白震山活不过七个月,七个月后,国家的政治局面会重新洗牌。稳固派的代表程家,早就想把白家连根拔起了,而白震山的人又未必会服他,一旦白震山死了,他就失去了唯一的一块靠山和挡箭牌。到那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会盯着他——
事到如今,收手已是妄想,所以他必须在白震山死前的七个月内,把嵌合的超级病毒散布出去。g项目本来就是白震山发起的,由他来做替罪羔羊,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而林修境,是他整盘计划里关键的一颗棋子,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