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记忆对他来说相当混乱,谋反的阴谋固然被粉碎了。那兵荒马乱的场面还是会持续上一段时间的,尤其在和他计策中的假婚礼相互错杂的时候。琉念会突然出现让他很吃惊,他这位实际上的兄长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更是让他没有想到。被塞在假山里面的玄翎连移动一根手指都不能做到,夜晚的寒风在假山的缝隙间吹过,玄翎睁大了眼睛看着几个黑衣人潜进了混乱的皇宫中。要不是为了引诱逆党进入皇宫而让皇宫的门户大开他们也不能如此轻松地潜进来。向来只把心思放在妻子身上的琉念完全忽略了玄翎的安全,构造简单的假山并不能阻止有心人的手脚。
玄翎感觉把他带走的人很眼熟,可是在夜里冷风的侵袭下升高的体温让他的视力和意识都模糊了。
接下来他就一直感到他们在赶路,难得清醒的时候计算一下,该是远离了京城的范围了。这些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是不是要对他下毒手?处在半昏迷状态的玄翎都无法去思考。之后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在帮他调理内息,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放松了。原来就是那个师父说过的做事不着调的师兄啊。不过看来师兄怎么都黑巾蒙面不肯露出真面目来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如果说那些黑衣人对玄翎来说是意外,那么眠沅湘就是那些黑衣人的意外,才离开了马车一小会儿他们绑架的人就不见了。
想像着那些人看见被天雷的火烧坏的马车的表情,玄翎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穿穿这件,这是我几年前的衣服,你应该可以穿。”眠沅湘把衣服递给玄翎之后自觉地转过身去,至于他这样做的原因——不提也罢。
衣服在箱子里放了有些年头了,穿在身上满是檀香木的味道。大小倒是还可以,除了宽松了点以外长度还是正好的。位于九疑的眠城相比起温暖的北琉国都温度明显要低很多,长年居住在这里的居民的服饰和北琉国也有所不同,在衣服的边角上九疑的居民喜欢用厚重的动物皮毛装饰,穿好了衣服的玄翎看起来就像个九疑的居民了。
眠城位于九疑山的脚下,在这种时节里正好是眠城气候最多变的时候,刚刚还是满是星辰的深蓝色天幕很快就被重重的乌云遮盖起来,雷电划破了天际向大地发出怒吼,闪光在刹那间照亮这个天地,斗大的雨点坠落下来击打在屋顶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室内点亮的灯火压根不能和自然的雷光相比拟,在电闪雷鸣之间室内两人的表情都变得难以看清。
“很合身,谢谢了。”玄翎笑得眼睛弯弯的。
“不客气。”眠沅湘挠挠头,“那个……我叫眠沅湘,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玄翎。”他眨眨眼睛笑起来,“你不记得了吗?”
眠沅湘连退三步,“呃——真的是你。”开始他就有些怀疑来着,可人没醒他也不好意思乱猜,“你怎么会……”出现的景象太过诡异了,落雷,马车,还有新婚的礼服。
“这个——”玄翎一窒,“你就当我遇到土匪了吧。”那还真是土匪,不说什么先抢了人再说。要不是一路上玄翎还能认出眼前的家伙是谁,怕是他早就给他好看了。
“土匪?”眠沅湘诧异,北荒境内居然有这样的土匪。
“唉。”玄翎叹气,“是我师兄,他要帮我调理内息,又怕带我走我家人反对,就直接用抢的了。”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眠沅湘也记得先前他父王说过玄翎是内息错乱。不过用“抢”的也太过头了点吧……
“他就那个样子!”玄翎说得牙痒痒,就跟他长兄一个德行,没好到哪里去。统统是不负责任只管闯祸的东西。
眠沅湘笑笑,直觉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多话的比较好。他还没忘记自己小时候怎么想要抢亲的事呢。
“我倒不知道你原来是北荒王的儿子。”玄翎打量的目光饶有兴趣。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样子现在在他眼里也没变多少,这样的家伙真的能担当未来北荒王的职责?
眠沅湘挠挠头,光顾着笑,不知道自己在玄翎心目中傻乎乎的印象又因为这笑更加深刻——玄翎也不知道这位仁兄秉持了幼年时代的习惯,就只有在他面前傻得可以。
北荒的土地和略显沉静的北琉和富饶的南秦有很大的区别,北荒广袤的土地上分布的人口和这两个国家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相比于酷寒的极北地区,北荒的大多数人口都集中在距离北琉很近的地域。这边的建筑和北琉的风格也很相似,让走在其中的玄翎感到了相当熟悉。
天气略微转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议要出去郊游。眠沅湘在被别人拖走的同时也把正忙着调养内息的玄翎也美其名曰晒晒太阳拉了出去。一大帮人混杂在一起声势甚是浩荡。前面是正在边走边聊天边笑闹的北琉王亲眷,玄翎慢慢地跟在后面,暖暖的阳光从倾斜的方向照射过来,即没有蒸腾出热气,也不会让流动的风吹散太多的热量。
修养了十多天总算让自己的气色红润起来,在某位可以说是“王子”的家伙的连拖带拽之下他只好跟着他们出来“散心”。
看这架势,让他散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玄翎!玄翎!”娇小的身形在跑动的过程中一不小心绊到了自己过长了点的裙摆上,险险地扑进了玄翎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