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剧团在东风巷口,往西百把十米就是龙字巷,书正的改口分明就是不想自己去剧团门口出现,哎呀,耍个心眼都直来直往没铺垫,这么的没有技术含量,书正老师怎么笨成这样啊?感叹之后瞿海映又笑了,书正他从来就没变嘛,白长岁数、白吃饭了。
到龙字巷往右转,远远看见书正站在口子上。穿着深蓝色的衬衣,外套着驼色开衫,统共四颗纽扣还扣错一颗,身形笔直,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又抱着一盆兰花,形象颇为诡异。可书正完全没意识,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车流,等着瞿海映来。
瞿海映估计书正恐怕看不到自己,前两回载他开得别人家白色的车,今儿开的是自己的车,黑色。就书正那脑子,恐怕也就记住了颜色,车牌、车型什么的绝对一塌糊涂。
开进龙字巷,停车下来,往书正站着的巷口去。快走到跟前了,瞿海映踱到对面街边,和书正隔着龙字巷这不太宽也不太窄的街面遥遥对着。瞿海映就那样站着,也不出声儿喊一句书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面看着书正,一面猜度书正要什么时候才能看见自己。
瞿海映觉得自己也是无聊得透顶了,可做着这事儿却是十二分的愉快,缘由在哪儿瞿海映一点儿也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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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白色的车书正都会多看一眼,结果一辆接一辆,没有一辆停下来。书正看看怀里抱着的胜雪,觉得把它带到这种车流密集的地方真是唐突了。摸出手机看看,害怕瞿海映打电话自己又没有听见,还没看清楚时间,一辆白色的小车开过,书正的眼神赶紧跟着看过去,人家却顺着大街直溜溜走掉。
埋头看了时间,书正觉得身上有点不自在,就像被素不相识的人死盯着打量一样,撇头看左右,都是等着过街的人,莫名的抬起头看看前边,就和瞿海映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上了。
那瞿海映和对街的红绿灯杆并列,很是随意的站着,中长风衣是复古款,腰带在秋风里翻飞,双手都插在风衣口袋里,微微抬着下巴睨视着自己,似笑非笑的微微翘着嘴角。
书正撇开瞿海映戏谑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里想:张有财说的对,看长相自己赚了。
瞿海映往右边走了半步,对着书正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
书正抱着兰花开始过街,瞿海映等他走到自己身边,笑说:“我站这儿都快起蜘蛛网了,书正老师你的视野窄成什么样了?”
书正指着大街边说:“我以为你会停在那边……”
瞿海映捏着书正的手再往上抬一点,说:“书正老师,你看见那儿有一个圆牌子没,上面有一个红叉,那个牌子的意思是禁停。”瞿海映说完伸手把书正怀里的兰花给接手了,捏着花盆的边沿拎在手上,随意的很,就像随时都可以顺手扔出去似的。
书正看着那个大大的禁停标志,微微红了耳根子,他是不怎么懂,可是没考过驾校的人有几个清楚?腹诽之后找到一点儿平衡,抬眼看见瞿海映一脸嫌麻烦得拎着胜雪,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你今儿又买花了?还是开好了的。哎,我送你那盆儿呢?说是这两天就开花的。”瞿海映看着书正要伸手拿花,顺势就抬高了不让他够着,“我给你拿,你不嫌重啊?”
书正不死心又伸手够了一回,瞿海映一侧身子就不给他,拉开副驾车门拿膝盖顶书正进车里去。
拿不到花的书正只好死心,坐进车里,刚坐稳,瞿海映把花给他放到腿上,“拿去,你的心肝宝贝。”没好气关了门,绕过车头上车来。
书正看着瞿海映的侧脸,说:“这是你给的。”
瞿海映的嘴抿成一条线,侧头把胜雪好好打量了一番,敷衍似的说哦哦哦。
书正从他的眼神看出来,瞿海映根本就没印象了,抬手指指花,说:“六朵。”
“噢……”瞿海映做作的点头,然后撇头看这书正,对着书正眨巴眨巴眼睛,笑说:“我懂了。我送的花,你才宝贝,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懂了呵呵呵……”
书正伸手摸摸胜雪的花瓣,看看自个儿乐的瞿海映,不冷不热道:“花还给你。”
瞿海映并不搭理书正,车子汇入车流之后才说:“小气的很。除了跟我赌气不会做别的是不是?说你两句就还给我,要还给我你还抱着它到处走?好看、喜欢、爱不释手,承认一下有这么难?”
“红灯。”书正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交通灯,瞿海映说自己正在兴头上,眼看就要开上人心道了。
一脚踩下刹车,瞿海映乐了,抬手戳书正的脸,“书正老师挺有用嘛!”
书正没来得及撇开头,被瞿海映得手了。九十秒的等待时间太长,书正心里过了几个轮回,终于还是开口。开口之前书正觉得,怎么就瞿海映这么麻烦,不跟他说话事情只会愈来愈糟糕,“这个花太名贵,我不要。”
瞿海映一听见“名贵”两个字就挑了眉毛,伸手戳戳那雪白的小花,“是挺香,名贵不至于吧?又不大朵又不艳色。”
书正看着瞿海映作孽的手,一把捏住推开,“兰花越素越名贵。”
“你管他名贵不名贵,喜欢就安心养,不准跟我赌气。”瞿海映着绿灯要来,擅自总结,绿灯亮第一时间冲出去,“赌气伤身,伤身我心、疼。”
书正忽然觉得肉麻,不自在得看了瞿海映一眼。
瞿海映笑给他看,笑完了顿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