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辆车上a省来的会员并不是大多数,不过除了已经离开的何教授之外邵衍和其他人的相处还是相当愉快的,对于记者要求的给予邵衍的评价自然都不低,对他们因为邵衍的年纪产生的质疑也显得不那么赞同。毕竟车走了一路,和邵衍聊了一路的人都是他们自己,人家肚子里有没有墨水那是两句话就能试探出来的。邵衍对于古籍文献的研究恐怕比他们还要深厚,偶尔引用的几个典故连他们一下子都未必能反应过来,现在这个社会能把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年轻人能有几个?更别提a省来的会员们还告诉他们邵衍写得一手好字了。老人家中妒忌心强的到底是少数,只要有才华,不管年纪大小,那都是值得尊重的。
托邵衍的福大家都蹭到了不少镜头,在最后几辆巴车上得到了满意成果的记者们也心满意足,一个年轻俊秀有才华又会做人的国学方受邀者无疑可称作这场交流会的大亮点之一,有了这么个成效,至少版面和话题是不用愁了——“国学新血渐生,参会者才貌双全”再加上一些有名望的老前辈和邵衍的照片,那真是守旧派和先进派一齐讨好,业内人与外行者统统打下,台里的领导和上面的领导肯定也能满意了,运气要不要那么好!
李教授一开始还因为记者的偏向有点伤心,后来看到全车人的待遇基本上都和邵衍有差别后反倒觉得好玩起来。看着邵衍有点伤脑筋地被记者追赶后他还站在原地旁观了一会儿,后来被邵衍招呼的时候毫不犹豫回头帮他分担了点镜头和问题,回来的时候摸了下光滑的头发才放下心来——发型没怎么乱。
见邵衍挥手他也跟着挥了挥手,一进场馆他就忍不住拍了邵衍的胳膊一下,小老头手上没什么劲,邵衍想躲又懒得动,便不疼不痒地受了,看他的眼神有点不满:“打我干嘛?”
李教授愤愤不平地盯着他:“想当年我做小伙子的时候,那也是大帅哥一个,风头不比你小呢。”
他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虚,又觉得站在邵衍身边回忆自己从前的风华实在是有点虐,于是借口要自由活动一个人朝右边方向去了。邵衍站在原地摸了摸几乎没什么感觉的胳膊,莫名其妙地琢磨了一下李教授刚才的话,实在搞不清对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突发癔症。
场馆的大门隔绝开屋外的喧嚣,里面人虽多,但都不吵闹。邵衍四下看了看,发现角落里都是坐在休息处拍摄的到场来宾,便朝着人少的地方钻去。一路走来看到不少金发碧眼的异邦人,邵衍实在有些稀奇,心不在焉地看来看去后,他就发现自己从浓墨重彩的油画区一下子穿越到了古色古香的字画区。
这里的外国人竟也不少,虽然都是一脸的不明觉厉,但欣赏的态度都很认真。受邀的传统文化爱好者们聚集在几幅画作面前高谈阔论,喧闹声一下就大了。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皱了皱眉头看去,就瞧见p省的那位何教授正和几个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品评一幅字。
那字大约是一首自己写的诗,邵衍不太懂诗,虽然觉得字眼直白了些,但读着还是不错的。字也写的潇洒,看风格,写字的人应当比较随性,且追求尽善尽美,字也因此多了两分雕琢后的匠气,看着像是从好些幅反复练习的作品里挑出的一张完成品。
何教授嗓门不小,奉承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个男人道:“我记得钱先生这幅字当初在拍卖会叫出了三十五万的高价吧?这可是少见的价格啊!现代书法作品能到达这种高度的实在是少数,我们p省文化协会里的领导一直拿您的成就当做榜样,可才华这东西,真不是说追就能追上的啊。”
被他奉承的钱先生看去大约有六十了,脱了外套穿一身土黄色的棉褂子,打扮在到场的国学爱好者里也算不上另类,眉眼当中却确实有着挥之不去的才气。他谦虚了几句,脸上却有几分掩不住的傲气,想来是个不怎么懂得掩饰自己情绪的直肠子。邵衍看见何教授眼底深处的那几分妒意时忍不住觉得可笑,总觉得眼前这人跟他从前接触的那些恨人有笑人无的酸秀才一个德行,不欲再看,转身要走。没料到他刚迈出几步,就听到那边传来了何教授阴阳怪气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邵衍回头看去。
何教授和那个钱先生一并与他对视,三个人都皱了皱眉头,何教授看原本在茶楼里时的人都没跟在邵衍身边,不由冷哼了一声,钱先生却是诧异邵衍的年纪。
何教授拖长了腔调朝邵衍道:“邵小先生,没想到又见面了。刚才您可是看到我了,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要走?”
邵衍看出对方这是要找麻烦的架势,心中不由啼笑皆非。他见过不少跟何教授这样拉大旗扯虎皮的无赖,但读书人里这样不要脸面的倒真是少数。对方现在显然是看他孤立无援想要拉身边能耐的靠山报复刚才茶楼里那一箭之仇,邵衍能怕了才有鬼。
他笑着回答:“原来是……先生你啊,刚才我们似乎在碰头会上见了一面,记不太清楚先生您的模样了,方不方便再为我介绍一下。”
何教授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目光莫名的钱先生,还是忍住被心中的羞辱温声回答:“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姓何。”
钱先生听出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不由疑惑地问何先生:“这位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你似乎很不喜欢他?是哪位大师带来的徒弟吗?我看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