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闪不避,被那酒杯堪堪砸个正着。带着压抑的呜咽声传来:我也不想这样。本以为能忘掉的,可是怎么也忘不掉......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
那你就去告诉她,你喜欢她,想要和她成亲。我头昏脑涨的建议道。
晚了,一切都晚了。他忽然抬起头,抬手覆上了满是泪痕的眼睛,灌了好大一口酒。
怎么晚了?我有气无力的问。
不回答。
怎么晚了?我又问。
仍是不回答。
喂,怎么晚了?说话!我拿起酒壶醉眼朦胧的扔了过去。
由于喝醉了没力气也没准头,那酒壶飞了一半儿就落在水里,溅起了一大片飞扬的水花。
她死了。
极轻的一道声音,可看人已经重影的我却听了个分明。
那水花落下时,仿佛成了一个慢镜头,短短的几丈,仿佛需要跨越一生的长度用尽全部的力气。
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怎样?
我问。
良久不语。
过了很久,方才有一道不算很确定声音传过来:要是我早知道后来的结局的话,我不会让那人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要抢回来么?我打着酒嗝问。
对,抢回来!
好!什么时候去抢?
现在!
好!
嘭嘭——
随着烟火的炸响,两道身影在忘川河上飞速掠过。
红红的纱灯浮在河面,仿佛数万年前那一顶红艳的花轿。曾经的错过,在这一刻,时光倒转。
“酒酒,我喜欢你。既然你今天嫁给了我,我便不会让别人将你抢走。”
“啊——”衣衫半露的女子吓得赶忙双手抱起,直往情郎背后缩。
......
“酒酒,我喜欢......啊!你个混蛋!干什么你!”
被从女子身上拉起又被揍了一拳骂了一顿的男人,气的招出法宝要和那打扰自己好事儿的闯入者拼命。
“酒酒,跟我走!”
“你谁呀,放开我。啪——”
一盏茶后,羲皇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儿,面色平静步伐不乱的走出来。
“弄错了,这个不是。”
......
“今夜成亲的怎么忒多?这路上,都被花轿挤满了。”
我摇摇脑袋,挥手指着红艳艳、重影连绵的河面道。
“我不管,哪怕一个个闯,我都要把酒酒找出来。”
羲皇顶着凌乱成一团的头发,目光涣散面色坚定道。
“你说,哪有你这样的新郎,自己的花轿都认不出么?”我不忿的骑在一个花轿上,摇摇晃晃的控诉。
没等到羲皇的回答,反倒惹出了一声大骂。
“妹的,谁在摇老子的灯笼,害的老子老是找不准位置!”
随着大骂声出来的,是一条上身**的汉子,于是,又是一场大战。
这一夜,忘川河边毫无诗情画意,法宝和术法乱飞,尖叫和怒骂相和。所有的缱绻和fēng_liú都淹没在鸡飞狗跳里,再不复那旖旎的腔调。
而这所有的起源,不过来自于一场尘封已久的往事。忘不掉,舍不下,便苦了,痛了,然后得了一个宣泄的缺口,便蜂拥而出,乃至疯魔。
最后的最后,挑了一河神仙的我们毫无意外的被群殴了,要不是那个可供藏匿的大蚌壳,差点就被轰成渣。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
我推了推顶着鸡窝头睡着的某人问:“阿湟,你不是说这里绝对安全么?怎么感觉这东西在晃?”
“你看我晃么?”羲皇眼也不睁的问。
“晃——”我盯了他半晌,方道。
“那就得了。”羲皇睁开眼睛,看着我。忽然粲然一笑,十分肯定的告诉我:“你喝醉了!”
“我没有!”
“你醉了!”
“没有!”
“看东西都在晃,还嘴硬!”
“它明明就在晃——”
羲皇不再与我争辩,露出一个了然且宽容的微妙表情:看吧,我就说你喝醉了。
摇摇晃晃中,酒意上脑,困倦涌上来,人有点迷迷糊糊的想睡。我懒得再搭理他,自己寻着一个舒适的地方靠着睡去了。
佛冥诞第三日,我是在一只大蚌壳里醒来的。
然后,刚出蚌壳,我就发现悲剧了。
四周乌泱泱的喂了一圈拿着各色工具准备撬壳的鬼吏。
看那写着城的统一服饰,我知道这是撞到了冥府治安城管的手里了。
“各位,早啊!”
我跳出来,摸了摸鼻子道。
事情的最后,我是沐浴着阿离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被拖走的。
为了防止丢脸,我给自己虚构了一个身份。原因无他,着实是这规则太气人。
罚款就算了,还需得一个亲密之人来作保方才放人。
于是,我只好虚扯出一个身份来掩人耳目。
因此,当阿离这便宜舅母来领我回去时,她的嘴角都是抽搐的。
在接受阿离一上午的口水教育之后,终于我能寻着点空隙稍微喘了口气。
昨夜的荒唐,我在冥府治安所已经有所了解了,现今回想起来,忍不住一巴掌糊在自儿个脸上,实在是没脸了。对于那不幸被我掇窜着一起胡作非为的兄台,我只能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个蜡:对不住了,小兄弟。
休息一场,我抱着小团子给他梳理长的蓬松的毛,随着日头的落下,佛冥诞的最后一夜来了。
佛冥诞最后一夜的烟火晚宴,是在桃花林外三里处的章华台。
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