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斐君转过脸,看向湍急的寡妇河,心里的暖流跟这河水似的,奔腾而过。他深吸了一口气,想转过回身去,告诉他,将来你长大了,不傻了,那换我来当花逸,你当花斐君,你来守护我就好了,我希望你能像我不抛弃你一样,别抛弃我。
花斐君做好了陪他煽情的准备,一回头就看见他正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委屈的看着自己,睫毛被雨滴打的一颤一颤,“小叔,咱俩会不会被劈死在这,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你先死的话我在这看着你我慎得慌。”
花斐君搂过他的肩膀,低声温柔却足够笃定的说:“我搂着你,一劈劈一串,要死死一块。”
那个下午雨下了很久,久到花逸觉得花斐君如果再泡下去很有可能站起来的时候一戳就碎了,他整个人瓷白的愈发剔透,好在他还没弱不禁风到在夏天淋场雨就一病不起。
山路湿滑,花逸几乎是半抱着花斐君爬山下山,尽管很小心,可还是没少摔,几次都把鱼摔出去,花逸一气之下决定不要那两条鱼了,可是花斐君却坚持必须捡回来,不然这又这下一下午美男鱼就算白当,抓鱼的没抓到,结果电闪雷平的在外面泡了一天,花逸脑袋转不过弯犯傻,花斐君可不傻。
他对花逸说:花逸你记得,小叔为你做的每件事,都不是想你感恩,想你内疚,我只想你快乐,然后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如果你不快乐不去享受,我做的才是无用功。
那天下午,花逸的情商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他用很长的时间来思考着花斐君的话,大概从母亲开始做饭到吃饭结束,他才想的明白,每个人生下来都注定不孤独,每个人的身边都会有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倾其所有的人,而每个人,也都会遇到心甘情愿为自己倾其所有的人。
花逸遇到了心甘情愿为他倾其所有的人,尽管他可以倾的所有并不多,可还是倾了。而花逸,值得你去倾其所有的人,何时才会出现,那会是怎样一个女人,带给你怎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应该不是姚六六吧?
嗯,必须果断不是姚六六!他在内心把口号喊的震天响,就差一点拍着桌子吼了出来。
破天荒地的,花逸夹起一大块鱼肉放进已经能和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父亲碗里,然后夹起另外一大块放进母亲的碗里,厨房棚顶的灯泡散发着鹅黄色微光,它的基本作用就是防止大家在夜里撞到什么不该撞的地方,此刻它竟也能调节气氛。
花逸从小到大,没和父亲坐一起吃过几顿饭,以前吃鱼的时候,母亲总是吃鱼头,把鱼肉都留给花逸和花斐君吃。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故事,故事里的母亲说鱼头好吃,吃了一辈子的鱼头,鱼肉留给儿子,等儿子长大了,第一次吃了鱼头,才发现,最好吃的还是鱼肉,爱你人的,总是把最好的留给你,爱你的人,从来不说爱你的有多辛苦。
花逸爱他的妈妈,尽管她总是偏心于花斐君,总是拿着水瓢打自己的脑袋,尽管花逸觉得,自己的傻一定和她那些水瓢脱离不了关系。
这是第一次,花逸在吃饭的时候照顾别人,而不是闷头只顾自己。
懂事的孩子总是能让贫穷的父母倍感心酸。
花斐君把自己的碗推到花逸旁边,笑着等他给自己也夹一块,花逸只是一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便把他的碗推了回去,再把鱼盘子扯到自己面前。
“我也想吃。”花斐君再一次把碗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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