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皱着眉头,一页一页的翻看,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夫子紧张:“可是写的不好?”
谢无渊合上夫子的策论,笑道:“是写的太好。”
夫子不解:“若是写的好,又怎么会此次落榜?”
谢无渊笑道:“夫子很有想法,但不适合乡试。”
夫子的眉头立刻高高皱起,众多情绪迅速闪过,有懊恼,有烦躁,有生气,还有不忿,不一而足。
“学生不才,为夫子指条明路,”谢无渊笑道,“夫子不如捐个举人,直接考会试。”
夫子犹豫:“这——”
谢无渊将夫子的策论递还夫子:“不过一千两银子的事儿,最好今科捐了,今科考。”
夫子还在犹豫,一千两银子的确不是小数目,他一家上下,老老少少都靠着夫子养活,儿子眼瞅着要娶媳妇了,聘礼还得自己出,如果拿去捐了举人,那儿子的婚事怎么办?
何况,乡试都过不了,难道会试就能过了?
花一千两捐一个举人,若是会试过不了,那岂不是又丢人,又赔本?
夫子还在犹豫,谢无渊看天色不早,也没什么人来,跟夫子打了招呼,就搬着马扎回府了。
谢无渊回府第一件事儿,就是叫来茶盏,这样那样的说了一遍,茶盏不情不愿的找茶韵拿了银子,出府了。
夫子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谢无渊府上的茶盏就把银票送来了,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只道是“自家少爷的一点心意,谢谢夫子的栽培”什么的,别的什么都没说,连他们家少爷是哪个都没提。夫子叹了口气,看着银票上“顺风钱庄”的字样,和顺风赌坊有瓜葛的少爷,除了谢家小公子,还能有哪个?
之前,谢家小公子好赌传的满城风雨,还以为是个不成器的,没想到,唉,竟然心细如此。
谢无渊这个情,夫子是承也得承,不承也得承了。更何况,一千两银子在手,夫子还真的挺想捐个举人试试的。
谢无渊这头暂且不提,我们先说说,京城这边。
何贺回京,这才知道宫中风云突变,何资临走前,长公主竟嘱咐他与何元帅旧部多联络联络,何贺虽然比谢无渊反应慢,但也不是蠢笨之人,否则谢无渊也瞧不上他。长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何贺再觉不出不对劲来,也是白瞎了何家从小对他们的教导。
何贺私下里问了一句,长公主意味深长的瞧着他:“贤儿既然已经封了贵妃,那四皇子也就有了竞争储君的资格。四皇子的皇家血脉比旁人浓郁的多,怎么就不能成大事?”
何贺吓了这一跳,心道,不是还有皇后吗?这话在嘴里转了三个圈,最后还是憋了回去。
奶奶现如今是皇室最高的一辈,她随便说啥,都没问题;可有些话,何贺这个小辈说,就不怎么好看了。
何贺还不知道何贤已经和皇后达成了联盟,贤贵妃看中皇后手里的人脉和地位,皇后看中贤贵妃背后的何家和兵权,太子妃是个有心计的,这才几天功夫,太子还没走呢,就已经把太子的旧部紧紧的攥在了手里,如果皇长孙当了皇上,还有她这个皇奶奶什么事儿?再说三皇子,不得圣心是一个,本身太差也是一个,皇后没见着人之前,还是多少存了点不一样的心思的,可等着见着了人,什么想法都没了,尤其皇上对这个三皇子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厌烦。皇后也就熄了这份心。
若是何贤手里的四皇子,或者太子妃手里的皇长孙不得圣心,何家、陈家手里有兵权,好歹还有点儿依仗的,实在不行,做点儿大逆不道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可三皇子,除了皇后没有什么能依仗的,偏偏对皇后来说,三皇子这个弃子利用价值实在不大。
在皇后看不到的地方,三皇子在迅速成长。
皇上说,要给皇子皇孙选伴读了。
皇后、茅贵妃、贤贵妃,还有太子妃,迅速的行动起来,娘家的,娘家的联盟家的,各种适龄儿童大把大把的塞进名单,只有三皇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托着下巴在屋子里发呆。
前几天,他刚指使鬼三往名单上的大臣家里转了一圈,把那四个大臣吓的够呛,哆哆嗦嗦的,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他决定趁热打铁,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再说了,能负责盐政的,都是皇上的心腹,说话总归还是有些分量的。
第二天早朝。
皇上刚说完给皇子皇上选伴读的事儿,让礼部给拟个章程出来,把各家各户的适龄儿童都选进来。
淮南盐政使就站出来,说谢御史家的孩子不错。
皇上想了想,谢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身世清贵,也就让礼部尚书把谢家给划进去了。
三皇子其实不知道那天那个人是谁,但鬼三说,皇后那天说了句“谢家”,所以他琢磨着,那人应该姓谢,不过他那天在刘钦差船上见着的人,三十岁上下,可不像是个孩子。
管他呢,先把姓谢的拐进来,反正那几个皇子是不会选谢家的,到最后不还是他三皇子的。
还好朝里就这么一个姓谢的,不然还挺麻烦。
谢无渊在南淮跑马打猎玩的欢实呐,压根儿不知道有这么一茬。他每天除了搬着马扎装神弄鬼,把混混的事业发扬光大,和广大人民群众聊天,仔细研究每个童生,再也没有旁的事儿了,啊,偶尔还会想想何贺啥时候回来,说实在的,两人还从认识到现在,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