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笑他:“我可是听见不少名门闺秀的父亲在打听你生辰八字呐!”
何贺随手拿起谢无渊手里的杯子,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杯里的酒,一边动作,一边瞧谢无渊。
谢无渊看的心头一热,他猛的喝了一口酒,才勉强把燥热压了下去,伸手抢下杯子,笑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这么失态。
何贺不答,在谢无渊一旁坐下,一股酒气扑面而来,谢无渊摇头失笑:“喝了多少啊?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何贺还是不说话,谢无渊“啧”了一声,起身拉了何贺,跟太常寺的负责人说了声,带何贺上了自家马车。
马车上,何贺才开了口,带着几分不高兴,抱怨谢无渊:“你怎么没去兵部?”
谢无渊已经十好几年没瞧见何贺这种幼稚的模样了,自打何贺开始识字,就再也没这么失态过,谢无渊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何贺无比嫌弃的推开她,谢无渊这会儿瞧何贺,是越看越喜欢,看的心里痒痒的,直到何贺不耐烦的推他,谢无渊才解释道:“我之前不知道,所以先去了吏部。”
“哦。”何贺闷闷的应了,一偏头,睡了过去。
谢无渊哑然失笑。敢情撑那么久,就是为了兴师问罪啊!
☆、文选清吏司
吏部,文选清吏司。
文选清吏司是吏部专门人才调配的地方,同时也负责举人的去向安排,是吏部中比较重要的一个部门,按理说,谢无渊初来乍到,不可能被分到这个文选清吏司,但石跃今还是顶着压力,把人放了进来,还笑眯眯的对谢无渊说:“老夫看好你!”
谢无渊是从七品的主事,连从六品的员外郎都不是,整个文选清吏司,他的官职最低,相应的,干的活就最多。
尹玉山是文选清吏司的副司长,今年三十二了,硬是靠着资历在三年前磨出了头,摆脱主事的身份,谢无渊的加入,文选清吏司的七个人中,最高兴的就是尹玉山,不为别的,就为尹玉山终于摆脱了“全司小弟”的悲剧,谢无渊来的晚,岁数也小,想当然的,重活累活都是谢无渊的啦,尹玉山终于“多年媳妇熬成婆”。
文选清吏司有三科一库,三科分别是求贤科,升调科和开设科,一库则是册库,专门存储京外各员履历官册,京外各官升转等事情的记载,入册、销册等事项,简言之,就是官员从踏入官场开始的人生档案。
文选清吏司七个人,除了册库由司长负责外,求贤科、开设科和升调科,都是一个副司长、一个主事的。
求贤科的两人,领头的是尹玉山,干活的是谢无渊。
面对堆成山的案几,谢无渊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得整理到什么时候?”
尹玉山给自己倒了杯茶,安慰谢无渊:“不着急,反正都堆压四五年了,也不差今年一年,你先把今科三甲的安排拟个章程出来,举人孝廉什么的,有空再说呗。”
谢无渊瘫倒在桌子上,高声哀叹:“我还以为求贤科三年忙一次,忙完空三年呐!说好的求贤科只负责科举人才呢?!”
尹玉山笑他太天真:“咱们求贤科负责的可是所有非白身的文官的调派,不仅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还包括孝廉、贤德、各地的举人,只要他们想要谋一份差事,就必须经过文选清吏司的报备,做官的要等文选清吏司给他们安排,教书的也要得到文选清吏司的批准。”尹玉山顿了顿,没有详细解释,笑道,“小家伙,这可是个肥差。”
“差事肥不肥的我不知道,”谢无渊认命的拿起另一本名册,翻看起来,“反正我是越来越瘦了。”
虽然会试、乡试都是三年一次,但可不是同一年,这一堆名册,都是往年积压下来的举人,还有部分的三甲之人。
石跃今把谢无渊扔进文选清吏司之前,说的很清楚:“把你要来,就是为了清理陈年名册的,上吧,小伙子!”
谢无渊只能哀叹自己当年太天真,巴巴的跑去找石跃今,把自己给卖了。
抱怨归抱怨,谢无渊手里出活还是很快的,他总是善于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乐子,清理剩余人员这个活,干起来挺轻松的,无非就是对着当年考生的卷子核对自我叙述,籍贯等,然后在申请报备的花名册中,找到相应的人。
如果花名册里有记载,那这人就属于已经就业状态,如果花名册中没有记载,这人就是待业状态。
谢无渊要干的,就是把所有待业状态的人,收集起来,然后报给尹玉山。
至于就业状态的,那就不归他们求贤科管咯,得找隔壁的升调科,或者开设科。
核对信息的时候,谢无渊意外发现竟然有一个叫“萧连麻”的,自我叙述中,填写的个人特征竟然是小脸麻子。
谢无渊哑然失笑,这父母也太会起名字了,萧连麻=小脸麻,莫不是这人一生下来,就是满脸的麻子?
谢无渊多看了一眼,这个小脸麻子三年前是三年前的进士出身,也就是二甲,三年前被安排到陵县做县令去了,属于已就业状态,不归谢无渊管,谢无渊随手扔到一旁,等开设科或者升调科的主事来拿。
晌午的时候,尹玉山喊谢无渊出去吃饭。
谢无渊放下叼在嘴里的毛笔,打了个哈欠,又拿起另一本名册:“您先去吧,这儿还有一本就弄完了,我弄完再去。”
“年轻就是好啊,”尹玉山没再劝,摇头晃脑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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