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听他一口叫出自己手中剑的名字也是一惊:“你怎么知道?”顿了一顿又昂起头傲然道,“宗炼长老是我师公!”
果然如此!玄震心中暗道。宗炼长老曾经待他极好,他虽离开琼华数年亦不曾忘记,更兼有错手杀死玄霆一事令他时时心存愧疚,眼下遇到了玄霆的记名弟子、宗炼的徒孙,不由得便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当下便和颜悦色地道:“你年纪尚幼,当在门内潜心修行,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中玩耍,若是气力不济从剑上掉了下来,或是遇到山中妖怪,可怎么办?”
一番话恰好戳中了那小孩的心事,那张严肃的小脸顿时板的更紧,但颊上却飘起两团红晕,只听他别别扭扭地道:“我慕容紫英并非溜出师门玩耍,只是替门中师长办事,待到真力恢复自然会回去,不劳阁下担心。”
玄震摇头失笑:“不愧是宗炼长老门下,颇有高人风范啊。”说完这一句便不再理会那小孩,只自顾自走到峰顶几棵老柏下,仰首打量起来。
慕容紫英只觉得他行止古怪,忍不住便要看他做些什么。只见玄震挑中了一棵老柏,点了点头,接着手腕一翻,从袖中拎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青瓷坛,接着一甩另一只袖子,满树的枝杈便瑟瑟摇动起来,柏叶上堆积的雪亦簌簌直往下落,也不见他如何走动,只是不时抖一抖衣袖,那些四散纷飞的白雪便渐渐被一小股风聚拢了来,尽数填进了被那只白玉般手掌托着的青瓷坛中。
待到青瓷坛渐渐填满,玄震便拿出封布将坛口扎紧,袖中手指捏起法诀,默念了几句,便见青瓷坛上渐渐笼了一层水波似的蓝光,蓝光似涟漪般渐渐漾开淡入空气,玄震满意地又微微颔首,将坛子收回袖中。
一转头,又撞上慕容紫英好奇的眼神。玄震微微一笑,望着他微红的小脸道:“不知小高人的事务办完了么?”
慕容紫英捏了捏手中的一团药草,小脸更红了,羞赧地点了点头。
玄震笑道:“那便走罢。”说着走上前来,不等小孩反抗,已一把将他抱起,背后春水剑跃然长鸣,脱鞘而出。
如同来时一般,狂风大作,青光疏忽而去。待到风止雪滞,峰顶早已空无一人。
片刻之后,琼华派山门外,玄震轻轻将慕容紫英放下地,淡淡笑着抚了抚他头顶:“小高人,下次可别再逞强独自御剑出门了。”
慕容紫英不悦地将头从他掌下挣出,仰着头辩解道:“我是为师长办事,绝非逞强!”想到若非面前这“雪妖”,自己只怕要在雪地里冻成冰人,面上神色还是和缓了许多,别别扭扭地又道,“不管如何,还是多谢阁下送我回琼华,你在附近窥探之事我便暂且瞒下,只是人妖殊途,你……你还是藏到深山里别在修真门派附近乱走了!”
玄震忍俊不禁地道:“是,是。谨遵小高人教诲,那便后会有期。”说着一拱手,踏上飞剑飘然而去。
惟留下慕容紫英立在山门外,仰首望着那道青光掠过天际,心中暗暗思忖:回去倒要问问师公,怎么雪妖也会御剑,那柄剑倒是亮晶晶的挺好看……
三、云天河
黄山青鸾峰上,溪水奔腾,澎湃而下,激荡起悬崖边一片白雾。白雾之中,一块巨大岩石上,一个小小身影正努力挥舞着手中的小木刀泼洒汗水。
“喝!——喝!——喝!”
不知挥舞了多少下,男孩终于垂下木刀,另一只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乐滋滋地叫道:“爹,你交代的每日三百下挥剑,孩儿练完啦!”
然而青鸾峰上除了回声,却没有任何回答。男孩丝毫不以为意,放下木刀席地坐下,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云海雾凇,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爹总说这里风景美、美不收割(美不胜收的天河版),要我看,还是山上的野猪最好看,嗯,还很好吃!”
说到野猪,肚子不由得咕咕叫起来,男孩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面将木刀拾在手里,一面又自语道:“每次练完剑肚子都好饿,这次再抓一只野猪烤着吃,嗯,给爹留条后腿……”话未说完,忽然瞥见天际一道青光掠过,男孩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睛追着那光,直至那道光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坠入北面的云烟中。
男孩出神地看了半日,张大了嘴半晌才想起合拢,又想了半天才忽地蹦了起来,叫道:“爹,爹,孩儿看到你说过的陨星啦!”说着连蹦带跳地跑下岩石,跳过石桥,一路奔进了峰顶三棵古树下的木屋中。
木屋内并不大,只有里外二间,外间不过桌椅并一个燃得正旺的火炉,里间亦只有一床一桌。床上卧着一名男子,眉清目秀却面带病容,分明裹着厚厚几层兽皮,却冻得微微发抖。
听见男孩跑了进来,男子眉头微皱,淡淡道:“天河,我交代你的三百下挥剑,可练完了?”
男子的声音并不高,但落到男孩耳中,却教他不由得缩起脖子,老老实实地道:“练、练完了。”
那男子点了点头,又道:“不知怎么,酵饫湫,只怕爹是熬不过这个冬天啦……你这小子,以后一个人可玩得美了。”
名叫天河的男孩顿时苦着脸道:“爹,孩儿不想一个人……”
男子哼笑一声:“我看你一个人上蹿下跳,倒是玩得挺好!只怕爹一随着你娘去,你就成了山中的猢狲精,再也想不起我了。”过了片刻又幽幽一叹,“唉,夙玉,你去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