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把棍子一伸,点到遥远的西南去。
“益州!”
陈宫吃惊,望着刘协的棍子一点一点的,头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刘协道:“益州乃粮仓也,国之粮仓,欲得天下,先据益州,欲取益州,先夺汉中!非此不可在数十年内平定河山。”
陈宫道:“诸侯都盯着中原,倒把如此丰美之地忘到九霄云外!是啊!当初秦始皇统一六国,就是靠益州一州之粮保得数十年征伐不至后方难续。”
刘协道:“取汉中,袁术虽离汉中近,可袁术目光短浅,他看不出汉中有多少价值如何会发兵来抢?刘表为人持重,轻易不兴兵,更不会来,其他坐拥几十万兵力只有袁绍、曹操,那两人互相盯着,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一动就可能被对方占了老窝,且汉中偏远,他们要打,也要筹谋数年,有了汉中,我们再缓缓谋取益州,将来出,可北上,也可向东,退,则有天险,根基放在成都的话,万无一失。”
陈宫惊叹:“皇上说的这是、这是十全之策啊!!!我们已过函谷,再忽然转道南下,靠这铁骑的速度出其不意,汉中不难得手!”
武将们虽听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也明白其中利害,看陈宫都拍手赞叹,一时把惊佩的目光都投向刘协。
刘协一把抱住陈宫大腿,仰脸道:“吕奉先心怀不臣之心,不给朕酒喝,爱卿不会同他一样吧?”
原来……刘协是为了向陈宫要酒吃,才琢磨出了以上计策。
吕布不给酒,连陈宫都帮着刘协要,最后好说歹说,要来半碗。
再多的,吕布宁可倒了都不愿给刘协。
刘协满屋找,将军们都把酒藏到外面去,他找不到,只得扁嘴把那半碗喝了,然后进了内室,倒在榻上立即睡着。
陈宫看他呼吸均匀,已然熟睡,才和吕布走出来。
众人悄声问:“皇上睡了?”
陈宫点头,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把藏的酒囊翻出来,也不敢再喝了——免得误事,都跑到余烬未熄的火堆边,热着剩下的肉,继续吃喝说笑。
陈宫低头好一阵,抬头道:“你们说明天皇上醒了,还记不记得自己出的攻取汉中的主意?”
吕布道:“肯定不记得。”
陈宫说:“我想不明白,喝了酒头脑昏聩,怎么想得出这样长远、大局的计策?”
吕布道:“肯定不是喝醉了想出来的,看皇上的样子,早就有这想法了,只是不知道想不想告诉我们,今日是喝醉了,才把肚子里的东西漏出来。”
陈宫问:“有此计划,还要带我们落草为寇,难道耍我们玩?”
几个将军,连带吕布都摇头:
“不像,一说落草那么高兴,哪里是哄人的。”
陈宫搞不懂了,这么大点孩子居然搞得他云里雾里拎不清。
吕布拍他:“别想了!他是天子,大概想的跟我们不一样,我本来打算在这里停留一阵,等先生做了安排,再看下面怎么走,既然先生也觉得好,那就事不宜迟,明天便转向西南,直取汉中!”
陈宫听得豪情顿生:“好!下次喝酒,我们就要在汉中郡喝!”
刘协喝了那两碗半酒,夜里尿急要上茅厕,看吕布等人睡在外间屋里,都席地而卧,不好走出去,那窗沿就在榻边,翻出去就是了。
于是翻窗出去,跑到墙根撒了一泡尿,刚要再爬进屋里睡觉,忽然被不知哪里窜出来的人捂住口鼻。
刘协吓得酒醒,要叫,出不来声,张嘴便咬!
那人吃痛,也不出声,牢牢抱住刘协往荒废的园子深处跑,角落里竟有一道小门。
过了小门左绕右绕的,不知从哪里钻出了县府,又在田畦边跑了一截。
刘协看再往前要进树林,吓得更是不住挣扎,那人骂了句:“扭什么扭!?”
前方传来马蹄声,有人喝问:“什么人!?”
刘协知道是吕布军中巡逻的兵士,更是使足了力想掰开那人的手,头上一痛,心里想:弑君啊……靠……
晕过去。
巡逻队的转过来,就见留县的县令站在路边。
“军爷好!我是本县县令。”
带头的兵士喝道:“深更半夜,你在此鬼鬼祟祟做甚!?”
县令道:“本县地方小,从来没来过那么多人,有些百姓没见过世面,十分害怕,下官便去安抚一下。”
带头的兵士道:“吕布将军治军极严,从来不许下面人劫掠百姓,你且告知他们,不用害怕!”
那县令点了点头:“下官知道了。”
他让在路边,巡逻队便过去了。
等兵士们走远,那县令才走到篱笆后面,抱出一个孩子匆匆向山中去。
走了约半个时辰,忽然有人问:“何人!?”
县令忙道:“是我!”
林中出来几人,连火把都没点,但月光明亮,模糊能看到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身山中猎户的衣服,他身后几人也是如此。
县令道:“你真有银子给我?”
青年道:“孩子呢?”
县令侧过身,让几人看到自己身后背的孩子。
那青年道:“这就是吕布军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