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路易十五的三个‘女’儿的愿望背道而驰,老国王始终认为,所谓恶灵,是有人背后捣鬼。
他很快派人到米埃特行宫,询问那一夜的闹鬼事件有没有调查出结果。
回报是没有结果。
他发了一通脾气。
他丝毫不知道有人‘’300里弗尔刻意隐瞒了在庭院中发现特制的灯和肖像画的事。
不过,这个结果没有改变他的判断。他以为是幕后之人的手段太过高明。
无关对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信任,他的笃信是因为自己。他怀疑这场‘阴’谋针对的不是初来乍到的孙媳‘妇’,而根本是他本人。
因为在流言里不断被提起的那个名字,“文堤米耶侯爵夫人”,就像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每被人触动一次,就痛一次。
***
“维耶尔神父,您是‘侍’奉神的人。请告诉我,我看起来像是被恶灵缠身了吗?”
王储妃忽然打断了授课,面‘色’严肃地询问她的家庭教师。
维耶尔站在窗边,日头透过薄雾一样随风摇曳的窗帘,阳光像是在他脸上跳动,连纯黑的衣服也‘蒙’上了薄金‘色’。
“不像。”神父毫不费力地下了判断。
“不必检查,就可以这么确定吗?”
“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么厉害?”
“如果连我的眼睛都看不出来,说明这个恶灵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那么是还是不是,对我都没有意义了;除了等你来‘诱’‘惑’我下地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储妃湛蓝的眼睛仿佛跳出了星光。维耶尔必须承认,人们对她的美貌的夸赞一点也不虚假;尤其是她的笑容,好像‘春’日里绽开的鲜‘’。
作为一个在传言中“受到‘精’神折磨好些天”的人,她似乎没有那种歇斯底里;虽然眼圈下有淡淡的‘阴’影,但目光仍然澄澈。如果不是已经疯狂到底,就是意志过人坚定。
他觉得是后者。
“神父,您和我一开始的印象真是截然不同。”
漂亮神父神‘色’一僵,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露’出本‘性’了。但他可不是一味防守的人:
“王储妃,您和我一开始的印象,也截然不同。”
二人相对了然而笑。谁都戴着假面具,互相保密,对双方都有好处。
“那么,回到恶灵的问题。你们——我是指法国的神职人员——都是怎么对付恶灵的呢?”
“您也认为自己碰上了恶灵?”
“不。我总得知道有人想让我经历什么。”
***
连续三天顶着黑眼圈出现的‘侍’‘女’蒂埃里夫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用这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玛丽了。
玛丽放下笔,温和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这个‘侍’‘女’是曾劝她不要与宫廷礼仪作对,她对她很有好感,平常多有照顾。
蒂埃里的嘴‘唇’张合了几次,通红的眼眶落下泪来。
“殿下,我、非常抱歉,我实在没有选择……”
说着她便只顾着哽咽,半个音调也发不出来;一同值勤的米泽里夫人赶忙过来,将她扶到椅子上,一边掏出手巾给她擦泪,一边叹息。
“米泽里夫人,你清楚是怎么回事?”
对于米泽里,玛丽也相当信赖,理由与蒂埃里相同。
“是的,她‘私’下找我问过几次。”米泽里叹着气,“她四岁的孩子突然病倒了,怎么也查不出病因。为此她已经伤心了好几天了。我也有个五岁孩子,可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帮不上忙。后来……”
她咽了咽口水。
“后来有人说……可能是恶灵作祟……”
玛丽眼皮一跳。
“是谁说的?”
“也不是谁说的。她们聚在一起聊天,有人提起符腾堡那边一个很是轰动的‘女’巫案子,听说那个老‘女’巫给村里人下咒,有一对夫‘妇’的两个儿子都先后忽然得了急病,就这么死了……”
玛丽暗自冷笑。该感谢某些人只是安了个“恶灵”的名头,而没有直接发散到“‘女’巫”身上吗?又或者,是因为知道“‘女’巫”的指控对一个王室成员来说难度太高,所以退而求其次?
猎杀‘女’巫,在中世纪是个既普遍而又可怕的现象。
凡是需要打击报复的、或是和其他人不太合群的、又或是思想行为有些古怪的,都可以举报为‘女’巫。
宗教审判人员辨别对方是否为‘女’巫的方法也很简单:酷刑折磨。‘挺’不过去招认了的,是‘女’巫;‘挺’得住不招认的,说明魔鬼给了她特别的庇护使她能够减少疼痛,也是‘女’巫。
别的证人证言也很好‘弄’到手。只要有人被怀疑成‘女’巫,周围所有人自身造成的不幸,或是意外遭遇的灾难,就都有了“缘由”,最终会被“证明”是她引起的。
这一套“逻辑”,不只放在审讯‘女’巫时有用,同样也可以用来确认有没有恶灵缠身。哪怕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敢用刑,变通一点,也仍然能让玛丽·安托瓦内特百口莫辩。
收敛心神,玛丽用最温和的声音问:“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蒂埃里夫人?”
蒂埃里‘抽’泣着:“我、我想辞职……”
给王储妃做‘侍’‘女’,是薪资不菲、待遇优厚的好工作,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来。可为了孩子,她是真的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