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尼子爵夫人也到了城堡,与王储妃单独见面。
她与几天前离开时有些不一样,眼窝深了下去,颧骨也高了一些,仿佛有些憔悴。然而脸上的粉扑得完美匀称,嘴‘唇’红‘艳’得像血一样,盛装打扮,如同一朵大丽‘’,她目光中有一股迫切的渴望,与消瘦了的身体截然相反。
她开‘门’见山:“我将全心全意效忠您,殿下。”
“不设期限?”
“即便我说永远,或者此生,您会相信吗?”
“有些人的忠诚是建立在完善而坚定的价值观念上的,有些人则是建立在相关的利益上的。对前者,我会说相信;对后者,我需要让对方相信。”
“您果然是明白人。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只要您能为我提供我想要的东西,我将坚定不移地效忠于您。谁会不忠于利益?”
“那么你想要什么?”
“权力。”
阿妮珂深褐‘色’的瞳孔中燃烧着烈火。
“哦?这真是个出人意料的答案。难道你的目标是当上内阁大臣?甚至首相?”
“什么样的形式并不重要。我想要的,简单来说,就是影响别人的命运、而不让自己的命运被愚蠢的人翻‘弄’的力量。曾经,我以为爱情很重要。现在我明白了,爱情不过是让自己变得软弱愚蠢的东西,它的存在,只会让你傻傻地双手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阿妮珂记得小时候,有一条长得极大的野狗,常常在她们的住处附近晃悠。总有传言,说它咬死过襁褓中的婴儿,但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它总是用那双凶悍的眼睛盯着她,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咬断她的脖子,使她感觉如芒在背,仿佛笼罩在生命中的一团‘阴’影。在学会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毒死了它。
玛丽用扇子在手心轻敲,道:“通常,假如一个人表现得对权力太过渴望,他的上司会因为担心被取而代之,而不敢给予他更多的权力。”
“您知道吗,追逐自由是豹子的天‘性’。假如它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就会暴躁不安,疯狂地想要撞开笼子;假如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它或许能接受,能适应,但很快,就会无聊地失去活力,变得发蔫犯懒;但假如划出一片地来,在四周围起铁丝网,它就会像在野外那样自在地活着,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发觉自己是被关起来的。关键不是豹子的天‘性’如何,而是您到底能给它多大的地盘。”阿妮珂挑衅地一笑。
有意思。玛丽确定自己十分想要她,除了最后一个必须确认的问题。
“那么,你认为我能给你多大的地盘?”
“您瞒不了我。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整个法兰西?”
“她很像我。”玛丽说。
“怎么会?她经受过一次巨大的伤害而变得偏‘激’了,”郎巴尔温和地说,“为了爱人割舍曾经的一切,结果遭遇的是背叛,这是多大的痛苦啊!所以她走了极端。”
玛丽笑:“你总是把事情想成玫瑰‘色’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却觉得她说的是真心话,或许这才是她长久以来真正的渴望。想想吧。假如她继续待在维也纳,那么恐怕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密探;而她偏偏爱上了法国一位能给她崭新天地的位高权重的贵族。她这几天固然憔悴了,可整个人却很放松,仿佛抛掉了一个负担。而且,她几乎是立刻就与过去决裂了,速度快得有点不寻常。”
“你的意思是……她不爱他?”
“也许她以为自己爱他。我不知道。或许我只是用自己的想法硬套在她身上。因为她关于权力的那段话,实在是……”玛丽顿了顿,“实在是说中了我的心。”
郎巴尔皱眉:“哪段?豹子?”
“‘影响别人的命运,而不让自己的命运任人翻‘弄’。’”玛丽面无表情,“很可能,我往上爬的动机,并不是像我以为的那样大公无‘私’。也许我把自己都给骗了。”
她直起身来,双手‘交’握。
“现在回想起来,我思想上的转折点并不在看到穷人生活的时刻,而是发生在多米家中,那几个劫匪想要非礼我的时候。我先前站出来救多米夫‘妇’,只是因为我认为平安无事的机会很大。我站出来维护他们的时候,虽然紧张,却是带着底气的。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的所谓底气,都只建立在幻想上。没有,我没有任何真正保护自己的力量。我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那一刻,我强烈地想成为刀俎。”
郎巴尔忽然笑起来。这是一种和善而亲切的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果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
“什么?”
“你的‘控制‘欲’’啊!别人可能只是隐约感觉,但我再清楚不过了。”郎巴尔轻快地说,“你没有发现吗?你痛恨所有意外状况。假如有一个人手持利刃,目的未必是伤人,但你绝对不会放心。当然,你不会冲上去直接把刀夺下来,但你会采取任何办法,限制这个人的行动,并且让所有闲杂人等不能靠近他。我还记得,你不只工作上关心大家,生活上也是,帮过许多忙,所以很得人心。但我一直觉得,你会这么做,是为了消除隐患,不希望有人生活上的不顺意影响工作。我想大家可能都没有发现,只有我,因为离你最近,又相处了三年,才会明白。”
玛丽瞪大眼睛,沉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