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笑笑,说道:“巡抚大人放心,那山上有个深达四十多丈地洞穴,我派人平整了山顶后对那山洞拓挖修茸了一番,并开挖了横洞,加了条石路阶,会盟大帐就架设在洞口之上,一旦有事,可请皇上往洞中暂避”。
张永道:“弥勒教引着一舞乡民来对皇上不利?不可想象。他们既无大军,一群无知乡民又不堪大用,依咱家看,还是用刺客的可能更大,军中甚至朵颜三卫的人中会不会有人被他收买成死士?皇上至少要穿两层软甲、还要挑选大内侍卫中武艺最高的侍从不离左右……”。
正德见这些臣子们为了自巳的安全如临大敌,讨轮不休,不禁摇了摇头,忽然插嘴揶揄道:“不知道花当现在在做什么?朵颜三卫的部落首领们是否也在彻夜不眠地推敲如何保住花当地性命。”
众人听了一楞,正德已起身道:“诸位爱卿继续,我这个瓷人儿要回房歇着啦”。
众官员还不及下跪施礼,正德已一挑门帘儿,施施然走了出去。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门口两排侍卫瞧见皇上出来,两名侍卫忙摘下灯笼要伴驾回去,就在这时,一道娇悄的身影儿闪进了书房院落,正德眼睛一亮,忙掩饰地向侍卫打了个手势,然后举步迎了上去。
他仍是一身校尉打扮,唐一仙还道他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她踮着脚尖了一眼,灯光透出窗棂映出几道人影,犹在舞动手臂,彼此交谈。
唐一仙轻轻皱了皱眉,说道:“这两天表哥好忙,都没空见我一面,房中似乎好多人,他们在忙什么啊?”
正德轻轻拉拉唐一仙的衣袖,向外使了个眼神,然后悄然走了出去。唐一仙诧异地跟出院子,只见正德袖着双手。仰脸望着天上的星辰喃喃道:“每一位君王,都会化作天上地一颗星辰,繁星满天。那些最亮的星星,一定是最有作为的君王”。
唐一仙撇撇嘴道:“别酸了你,叫我出来干吗?”
正德侧目睨了她一眼,微笑道:“明天皇帝要和关外朵颜三卫地首领会盟。大人这几天有许多事情要忙,你先不要进去了”。
唐一仙点点头,恍然道:“哦,我说呢,原来是皇帝……,她的眸子忽地睁大了。失声道:“皇帝?皇帝在大同?”
正德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轻笑道:“小声些。明日会盟势必天下皆知,但是今夜却还声张不得”。
唐一仙白了他一眼,却放低了声音道:“那你告诉我干吗?”
她想了想,又问道:“会盟应该没什么危险,你也要去吗?”
见正德点头,她走上前象个大姐姐似的一本正经帮他整了整衣领。叮嘱道:“跟着皇帝出去,那一定风光的很。可是你年纪小,不通世务,要懂得照顾自已,莫要君前失仪,给我哥丢了面子,也影响自己地前程”。
正德点了点头,忽然笑道:“你自己年纪不大。却很懂得照顾别人,以前就是这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次你关切、同情的眼神……”。
唐一仙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道:“我以前的事?我一件也想不起来,表哥事情又多,我也不好问他,我怎么关切同情你了?说来听听。”
正德自悔失言,吱晤片刻,只好硬着头皮道:“有……有一次,你和……大人的二夫人、三夫人上街的时候,被一个无赖纠缠,我恰巧看到了,就上前阻止、猝不及妨被那无赖一拳打中了鼻子血流不止,你递了一块手帕给我一……”。
唐一仙“噗哧”一笑,嗅道:“你这傻子,那算什么关切同情呀?就算过路的仗义直言,也只有我感激人家地份啊。你呀,别人给了你好处,是该记在心里,可是也不要自甘菲薄,觉得自已身份低微,给别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正德点点头,心道:“要不是杨侍读带我出宫,我怎么会遇到你?这么说来,我该感激的应是杨凌才对。不过反过来说,要不是我闯去‘?花馆’,杨卿又怎么会遇到他的两个爱妾,还被我赎出来赐给了他?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次再见到你,是那么难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一生一世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眼前了”。
数千铁骑浩浩荡荡走上街头,今日是正式会盟之期,皇帝来到大同的消息已不必遮掩,总不成大国之君在自已的国土上与一个小部落会盟之时还要遮遮掩掩。所以杨凌从代王府借来全套的仪仗,又新置了黄罗伞盖。
代王和大同巡抚胡瓒驱马前行,送驾出城,大街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銮驾经过的街道封得严严实实,百姓们都在官兵设立地警戒线外惊奇地看着或许一生只有这一次机会见到的皇帝仪仗。
街角处,崔莺儿冷静地打量着连绵不绝的大队人马,明黄缎面的御轿到了,左右各有三十二名穿着飞鱼补服、佩绣春刀的大内侍卫,将轿子围得风雨不透,只能看到轿顶的黄罗伞盖冉冉而过。
霍五叔悄悄挤了过来,示意她向后退了几步,悄声道:“方才那片打太阳旗、月亮旗、飞虎旗的仪仗中间,就是杨凌和代王、胡巡抚,侍卫重重,根本没法子下手”。
崔莺儿一楞,反问道:“五叔,你刚刚不是说去方便一下么?怎么跟着仪仗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