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杉看着掉到床幔外那扭曲的手臂,眼中掠过担忧,而一幔之内的人,此刻正将方程的身体托起,被痛楚模糊的视线中,几乎被血侵透的白绢十分刺目,方程知道那是什么,同时,他也第一次看到,那将这些痛楚施加到他身上的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冷漠且高傲的脸。
床笫之上,那冷漠的眼,让人,只剩彻骨之寒。
“送去惟府,附修书一封,家教有方,君子可钦。”
床幔外,秦云杉低低了声是,方程正讶异那声音的存在,胳膊又是一阵尖锐的疼。
他的胳膊没有被拗断,只是所有关节一并错位,而这一次,错处接好,痛感比刚才更为强烈。
方程疼的,连呼吸都颤了两下。
“禀王爷,热已褪去,小侯爷的身子基本无恙。”
“是么……”那人的声音与他的感觉一样清冷,他看着方程那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睫毛,轻然莞尔,“那么,小侯爷,我们继续吧……”
在房内响起声音前,秦云杉就已退下,他得去给小侯爷弄药,虽然性命无虞,但是……
王爷这种做法,不知道,那小侯爷下了床榻会是何许模样。
应该是不成人形了吧……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白绢,秦云杉轻叹。
☆、第二章 好言相劝
拉开衣襟,这些东西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可见当初留下它们的人该有多用力。
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唯一完好的左手往下落去,随着他的动作,那上好的绸衫也随之敞开,只剩肩头还勉强挂着,随时都有整件滑下的趋势。
只是坐起就这么辛苦,他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一动不动。
从真正清醒到今天,已经四天了,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他以为他做了个梦,可惜不是。
他也没办法解释,为什么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昏迷期间,零碎的片段穿插起来,他倒是大致弄清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称呼他惟九,小侯爷,还有,惟公卿,这个应该是他的名字。
然后他穿上喜袍,被送入轿中,没有鞭炮,没有拜堂,直接洞房了。
如果那个还叫洞房而不是单方面的强-暴的话。
记忆很少,但还有点用。
至少他知道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合法的,而娶他这人,无论身份和力气都在他之上,在古代,恐怕没有离婚一说,所以他想摆脱这种关系,恐怕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都没办法解释身体变换的原因,若说自己不是小侯爷,最后得到的,只能是更加可怕的对待。
他不知道这小侯爷与这王爷之间有什么恩怨,总之他很不幸的成为了这个小侯爷,在把一切弄清楚之前,他要做的,是把自己保护好。
目光倾斜,落在自己被绷带缠的无法动弹的右臂上,虽然接触不多,但他也能感觉到,那王爷的残暴,如果他想,恐怕自己的脖子随时都会变成这胳膊,说断就断。
为不让自己这新得到的身子这么快英年早逝,他决定,暂且好好的扮演这个角色,并千万记得,不要触怒那个王爷。
所以,他是惟公卿了。
他叹息,声音没发出来,脖子倒是一疼,惟公卿一愣,一切都变了,只有喉咙的伤没变,这些变化,和这伤,是否有关系,他们都伤在喉咙……
惟公卿正想着,就听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一抬头,床边多了个人。
他认识这人,秦云杉,这几天一直在帮他治疗,应该是个大夫。
他没有拉拢衣衫,对于一个年过三十的现代男人来说,他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好身材,虽然这身体没有他之前的结实,但很年轻,无论是骨架还是皮肉,都很有看头。
冲着来者点了下头,伤在喉咙的惟公卿无声的说,‘请坐。’
见他没有整理衣服,也没有用被子遮掩的意思,秦云杉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就将视线错开,他的反应引起惟公卿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古代都这习俗,男人之间也该‘非礼勿视’,不能‘坦诚相见’,还是因为自己是王爷的人,他不该看。
总之,这大夫,从来不敢多看他一眼,如果这个时代有悬丝诊脉,恐怕秦云杉会不假思索的使用。
例行的检查结束,秦云杉就要告辞,这一抬头,就看到惟公卿嘴角那别有深意的笑,秦云杉愣了下,咬咬嘴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秦云杉几经犹豫,才道……
“小侯爷也知道王爷的性格,忤逆王爷没有什么好结果,事已至此,小侯爷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是不要激怒王爷的好。”
秦云杉这话,让惟公卿的笑容僵在唇边,但很快,那笑容懒懒放大。
他很意外秦云杉会和他说这些,对这人的印象瞬间又提高很多,只是他说的晚了,在此之前,惟公卿已经做出了决定,与他的建议相差不多的决定。
‘秦大哥,我明白的,多谢你了。’惟公卿说的很慢,嘴唇慢慢的张阖着,似乎还习惯性的带着那懒洋洋的笑意,‘我不会再冲动了。’
对上他同样带着深意的眼睛,秦云杉立即将头垂下,他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在走之前,他还是看了眼床榻上那几乎半裸,却毫不介意和他聊了这么久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云杉总觉得,这次昏迷之后,小侯爷好像变了一个人。
就像笑容,一样的嘴,一样的弧度,他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