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后,他径直去了灶房。
熬一碗油茶,蒸两个馒头,从坛子里取出一点腌菜,把这些盖好,放在灶台上温着。他便出门去了。
雨微微下着,滴在油纸伞上是清亮的响声,伞尾有几处破洞,雨水便顺着缝隙掉落在穆言的身上,等他走到老先生家的时候,肩头已然全湿了。
房屋里传来阵阵朗读声,穆言于屋外的墙角坐下,从怀里摸出一本书,静静的跟着读。
魏连朔慢悠悠的走到私塾时,看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他眯起了眼,细细打量这个坐的端正的少年。
两个小厮见他停了步子,也站在原地不动。片刻,魏连朔问道,他是谁。
执伞的小厮答道,回少爷,这好像是东街那卖桂花糕的小公子。
魏连朔摸着下巴道,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这两个小厮是跟着他混惯了的,看他们少爷的表情就知道是对眼前这人上了心。
持书的小厮道,少爷是想亲自去问还是我等代劳就好?
只见魏连朔从小厮手里拿过伞来,毫不迟疑地向前走去。
穆言刚读到“丧致乎哀而止”时,眼前突然暗了,他抬头便看见魏连朔弯腰立于他身前,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穆言。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夜未眠
穆言那日是落荒而逃的。
可即使在梦里,他还是忘不了那双俊朗的眼。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自己抬头,答,穆言。
接着他便在他的注视下渐渐红了脸颊,直到红晕爬上了他的耳朵,穆言轰然醒了过来,合上书起身就要跑。
魏连朔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穆言挣脱不开,心里急的很,魏连朔缓缓凑近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呢。
感受到耳旁的热气,穆言脸红的更厉害了。
魏连朔好笑的看着穆言的反应,直觉再欺负下去这人恐怕是要落泪了,遂松开了手。
没了钳制,穆言低头拔腿便跑。
魏连朔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记好了穆言,我叫魏连朔。
魏连朔。
一直缠绕在西城的雨终于散了。
清晨,太阳缓缓从东面爬上来,整座城里的人都闻到了晴朗的气味。当第一束阳光照进林家院落时,穆言却没起来。
那日,他惶惶逃走,只记得拿好怀里的书,却忘记了置于墙根的伞。
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路小跑回家,他终是受了凉,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林大爷半夜请来郎中,扎了几处穴位后才算是控制住了。
穆言闻着满屋的药香,想起林大爷与他无亲无故,已然七旬高龄还为他劳心劳力,心里难受的紧。
这厢魏连朔却在家中发起了脾气,怎么都不肯去私塾。
他爹拿这个小儿子毫无办法,只好由了他去。
魏连朔转眼便携着两个小童溜出门了。
“你不是说他晴天会来这边卖桂花糕么。”魏连朔不满的看着阿六,这阿六便是当日那执伞小厮。
“少爷勿急,许是那穆小公子出门耽搁了。”
魏连朔便继续等。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也不见穆言的身影。
魏连朔只看了一眼阿六,阿六头上已出了一层薄汗。
阿九见状忙道,少爷可还记得那日小公子遗落的油纸伞?
魏连朔闻言眼睛一亮,道,带路。
这主仆三人便直奔西街而去。
风已起
西街大多是寻常人家,卖菜卖豆腐卖豆芽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魏连朔身着华贵走在人群中自然引得路人频频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