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鸡蛋碰石头咯。”薛洛璃笑嘻嘻弹腿,“他是傻子吗。”
云无笙冷面古板,九霄楼内素来不怒自威。那人又是个柔弱性子,见到云无笙出现本能反应不是拔腿就跑,反而自寻死路,实在令人费解。
沈思辰遂将二人猜想拣要紧的说与云无笙知晓,到底没有实证中间诸多联系仅出于猜测,不好把话说死。
九霄楼几乎与世隔绝,外人很难找出门道。云无笙听完后直觉无稽之谈,可细细琢磨二人所言竟能恰好解释这其中诸多不合理之处,世间歪门左道邪魔妖法众多,他向来不屑一顾,薛洛璃是出了名的精于邪术害人……
不自觉收紧指尖,云无笙冷冷问道:“此话你们可与凌宗主白宗主说过?他二人有何看法?”
沈思辰刚要开口,薛洛璃猛地按着他抢过话头道:“我与他们说过,所以才会让我跑这一趟。毕竟元穆真人已表态,两桩事实在难逃巧合,需要更多细节经得推敲才行。总之,你们九霄楼那弟子,确实性情大变灵力大增是逃不掉了,还是在深夜时分搅的鸡犬不宁。“
云无笙微微点头,算是默认。
沈思辰道:“既如此,我们会将整件事来龙去脉报与白宗主凌宗主知晓,九霄楼天宸殿青溪居若有什么新的讯息也可及时往来。”
长老与云无笙四目相对,读懂他眼中思虑担忧,出言道:“如沈道长所言,对于这个猜测的关键人物可有迹可循?吾等也好早做防范。”
沈思辰道:“惭愧,眼下未曾有何线索。长老若想提早防范倒是有迹可循,门中弟子修为不高且行事向来循规蹈矩,若是有性情或灵力异常者,可多加注意些。”
薛洛璃学着凌澈依样画葫芦给沈思辰顺毛,水滑流丝绕指柔,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凌澈喜欢揉他脑袋。
“不过我们猜测这隐身黑暗中不知是人是狗的家伙,挖一个坑换一个地。九霄楼已经挖过坑了,多半是会跑到别的门派再挖,你们不必惊慌。”
“公子怎能说的如此轻松!我九霄楼虽避世不出,又岂是独善其身之人。即便这厮不在我九霄楼作恶,他日在其他门派掀起腥风血雨,岂非修真界再度浩劫!九霄楼定不会坐视不理,薛公子若真是想洗心革面将功补过,在同修面前揪出这个祸害便是你最好的机会。”
“啊。”薛洛璃停下手中的活,眨着乌溜溜双眸抬头道,“关我屁事?”
…………
眼见云无笙和长老的脸刷的黑下来,沈思辰赶紧拦住薛洛璃那张粗制滥造狂吐灾言祸语的嘴。
圆了礼节将凌澈白修羽的亲笔信交与云无笙,领下云无笙回函,谢绝了九霄楼不情不愿的挽留,饭也不吃了拽着薛洛璃急匆匆下山。
薛洛璃从前,并不是这样的。
虽脾气乖戾不按常理,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说些好听的话招人疼,并不像现在这样说什么都让人想狠狠揍他。
沈思辰想着,又或许自己遇到的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薛洛璃。
真亦假时假亦真,虚虚实实间连沈思辰都辨不清他心中所求改为如何。
……
两人计划着原路返回天宸殿,之前因为茂城那一夜,薛洛璃在沈思辰面前可算是彻底丢人现眼,因此才急匆匆嚷着御剑出行。
如今事算是已办妥,又经过这些天薛洛璃早把那点害羞不痛快扔到山谷里,他的羞耻心大概只能维持个两三天。
现在无事一身轻,毫无羞耻心,薛洛璃又开始磨磨蹭蹭游山玩水,也有闲工夫对沈思辰开嘲讽。
“道长,不是我说你,硬要跟我过来受这气做什么?你是来帮忙做好人的,结果呢,你看看我们这算灰溜溜的滚出了九霄楼吧。啧啧,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道义?”
沈思辰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罪魁祸首,居然理直气壮搬出他的歪理邪说对他说教。
“嘻嘻,道长不服气?啧啧,沈道长应该从未如此狼狈吧。”薛洛璃装模作样围着沈思辰转圈,上下打量,“银钱还剩多少?没多少了吧。反正我是要慢慢赏花赏风景的,有劳道长照顾一下我小短腿。”
“比现在刚糟糕的情况也是有的。”沈思辰平静道。
薛洛璃想了想,大概说的是不得已离开玄灵城的那段时日?呵,倒是糟糕透顶。修为再高还是个瞎子,四处漂泊可不是糟糕透了嘛。
有时候薛洛璃会设身处地为沈思辰着想,假如当日遭受这般不公待遇的人是自己,一定会让那人九族亲友死于最可怕最痛苦的邪术,已死之人定会将他们挫骨扬灰万马践踏才能解气。
臭道士就是蠢。
沈思辰想尽快和薛洛璃回到广陵,其一是为了将此行收获尽早告知凌澈白修羽,其二是为了带薛洛璃走。
想到这沈思辰不禁心生愧疚,此事有可能是修真界最大的祸患,而他竟然还藏着私心,着实对不起师尊,对不起玄灵城,对不起沈念星。
他对不起的人实在太多,他眼下只想对得起薛洛璃,尽管那人并不需要他。
“道长,你怎么不走了?”前方薛洛璃困惑回首张望,阳光透过高木繁叶洒在他身上,说不出的生机勃勃灵动无双。
眼眶一酸,沈思辰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返回茂城,薛洛璃饶有兴致的找回了先前他们留宿的那家客栈。
沈思辰在客栈门口驻足不前,薛洛璃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今日不知沈思辰怎么了,心事比要出阁的姑娘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