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继续前行……谢晨回到皇城的时候,车马安宁,一路无事直接到达相府。他从马车下来,看这相府被禁卫团团包裹,密不透风着。他面不改色的进去,让人备水,解衣沐浴。
谢晨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路走到书房里。
书房灯火通明,大皇子……新皇坐在榻几上,手边放着一杯茶。谢晨进来,白衣不染尘埃,对着大皇子一拱手,说道:“陛下登位,国事操劳,百忙之中来谢府看我这病入膏肓的人,微臣当真惶恐。”
大皇子看着他,他眼中惊艳的光芒褪去。
多年不见,北地一见,灰衣飘带,冷峻。城墙之上,千军万马面不改色从容冷淡。此刻白衣如雪,清清淡淡格外疏离。
“我一直在想,郝先生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为他这般付出。先是三十万黄金资作军费,后是自己假病四月,亲自送粮。不惜花费大代价调动军队绞杀北蛮。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没什么可说的,成王败寇。你登基帝位,杀我以正朝纲,杀我以正皇威,杀我以谢天下。我错失良机,今日之祸,是我咎由自取。”
谢晨说话间,面色冷淡,眼神嘲讽,他看着这鸳鸯酒壶,两个杯子。
“世事难料,你为了郝先生,如今落入这种境地,后悔晚矣。你输在自己的爱情上面,不该怪我。”
“没有怪你,我也不后悔。只怪你父皇死的不是时候。”
谢晨嘴唇开阖间,语气冰冷。皇帝对上他的眼眸,他伸手请他坐,谢晨走过去,坐在了榻几另外一边,他看着中间的小桌子,酒水发寒。
他问:“郝白怎么样?”
“他助我良多,是我的大功臣。我打算让他成为新的宰相,统率百官。”
新的宰相?旧的不死,新的怎么上位?
谢晨手指微微颤抖一下,他的手指几乎碰触到酒杯了,他陡然停下来,问他:“我还能见见他吗?”
“他过会儿会来。这之前……我想和你谈谈事情。我希望你能说真话。”
谢晨的手又微微抖了抖,酒后吐真言……他端起杯子,酒入喉,冰凉之后烧喉。
新皇满意了,说道:“我会好好待郝先生,你的付出我不会辜负。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本事太大,我自觉驾驭不来你这千里马,只能放你离开了。”
放我离开……也对,放我去死,才是真正干净的离开。
谢晨抬眼看他:“可能答应我三件事?”
“请说。”
“第一件事开海禁扩版图。第二件事……放低门槛所有进学之人都可以考核做官……第三件事……”他从衣带上解下一块金色的令牌,“善待青云司,为你所用定然如臂使指。”
“别无所求?”
谢晨终于笑了,泪落湿了手背。
“死了后,烧成灰洒在大海里,我不想被人挖出来鞭尸,行不行?”
“朕答应你。”
谢晨起身,他走出去,朝着郝白要来的方向过去。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里一片寂寞寥落。
谢晨走过半条街,遇上骑马过来的郝白。他轻轻一笑,对他说:“我回来了,来找你。陪我走一段吗?”
郝白点头,他下马,拉住他的手,说:“明日上朝,我会为你向陛下求情。你不用担心。”
谢晨乖巧点点头:“到时候我辞官,然后搬进你府邸,每天为你洗衣做饭可好?”
郝白拉着他,笑着说道:“你惫懒得巴不得我来喂你,还为我洗衣做饭了。等你来了,我为你洗衣做饭,你只管玩乐就好。”他紧紧他冰凉的手指,说:“这双巧手,我舍不得。这种事还是让我这种军中莽汉来做!”
谢晨笑着点头,大发慈悲的说:“行,那就成全你一片拳拳之心好了。”
走过一条街,拐上河道。
谢晨拉拉他衣袖,郝白看他。
谢晨撒娇说:“我走的累,你背背我可好?”郝白刮刮他的小鼻子,弯腰,把他背上去。谢晨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一时间都不说话,走过杨柳长堤,岸边灯火璀璨。
“夫君,其实,我一直想要当个好官,你信不信?”
“我信……”
“我啊,这辈子就想着能够让全天下的人有书可读,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能吃饱喝足有钱赚。你信不信我?”
“……我信……”
谢晨听他无奈的话,咬他的脖子,咬的有点重,郝白龇牙:“属狗呢?”
谢晨笑笑,又舔舔他。郝白托了托他的屁股,谢晨搂着他,更紧了。他把头放在郝白肩膀上,懒洋洋的说:“我要睡一觉,今晚你就背我回你家好了,以后啊,我都住在你家好不好?”
“行!以后我家可不就是你家了。为夫的小娘子!”
谢晨紧紧地搂住他:“中间可不准喊累,不准放我下来,不准叫醒我。不然我就不住你家了。”
郝白点点头:“行,你睡吧,我明天早上再叫你,我体力可好了,一准能背你回家。”
谢晨笑着,闭上眼,眼角有泪。傻子……
走过河堤,走到月光洒落处,看着两个人交合的身影。谢晨的手终于松开了他的脖子,郝白站在家门口,他眼睛里泪水陡然汹涌而来,“晨晨,我们到家了……晨晨……”他已经失声,跪倒在地上,搂他在胸口,哭声泣血。
火化成灰,天地散落。
立衣冠冢当日,全城百姓相送,万千学子白衣祭奠。
几十年后,郝白已经白发苍苍了。他在谢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