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两年我们大家伙才会轮流监视你跟你妈,怕你们自杀。”
江暮行的呼吸平稳,神情纹丝不动,瞧不出丁点裂痕,仿佛置身事外。
陈丰蹲着对他笑笑,不像是讨债的跟欠债的,倒像是苦逼无望长辈对出色晚辈的期盼。
“你小子沉得住气,早晚会有把钱还清,好好过日子的时候。”
江暮行喉咙涩疼,他拿出小半盒含片,丢一粒进嘴里:“钱我会准时打过去,不要再去接触我的同学,我的私事。”
警告的意味明显。
“都说了只是巧……”陈丰在他投过的目光里感觉到一丝凉意,收了打哈哈的样子,“好,不接触,我会交代下去的,保证让你安稳上名牌大学。”
“江小子,等你去大学镀金,搞个创业什么的,钱早点还上,皆大欢喜。”
江暮行沉默着吃含片。
上面有细细长长的天光洒进巷子里,墙角的小黑虫爬啊爬。
陈丰脚一碰,小黑虫瞬间自保地缩成了一团,壳很坚硬,他突然问:“江小子,我很好奇,这几年你崩溃过吗?”
江暮行的面色一片漠然。
陈丰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足为奇,这么大点年纪就有气场了,为人沉重,心思深,看不透。
不能与之为敌。
陈丰把烟头丟地上,慢吞吞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走吧,江小子,陪我喝两杯去。”
江暮行眼皮没抬:“不了,我打工,没时间。”
两秒后,江暮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信息。
-班长,你昨晚说今天白天在南山咖啡馆打工,我现在就在附近的时融广场,可以过去找你吗?
接着又是一条。
-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江暮行没什么犹豫地敲手机,回了几个字。
-可以,不麻烦。
第20章
宴好是到家突然想见江暮行,才给他发的信息,扯谎说自己在咖啡馆附近,问可不可以过去。
一收到江暮行的回信,宴好就立马奔去门口,想起来什么又折回房里,拎了背包背上,匆匆忙忙出了门。
宴好特地打车到时融广场,从那边绕去的咖啡馆,中途还在广场有名的一家店买了面包。
如果江暮行怀疑,他可以拿出面包,以证明自己真的在附近。
这样的心思要是放在学习上……
不可能。
宴好终止那种想法,江暮行能给他带来心动的感觉,学习只会让他心死。
——
南山咖啡馆在别墅区,红砖砌成的,梧桐树茂盛的枝叶热情奔放地伸展着,投下来的y-in影跟门紧密缠绵在了一起。
宴好环顾四周,心想不论是酒吧,还是咖啡馆,或是他不知道的工作,江暮行肯定都有特意挑选。
为的是降低碰到同学的几率,能少沾点事。
宴好没立即推门进去,他站在梧桐树底下给江暮行发信息。
-班长,我到了。
很快地,门从里面被推开了,宴好拿着手机抬起头,看到江暮行走出来,穿一身黑色工服,版型简约,衬得他干爽利落。
这是宴好第二次见打工时的江暮行。
背景不是昏暗迷离的夜晚,而是下午两点半,光线明亮,骄阳似火。
江暮行从台阶上下来,没有金丝边眼镜的装饰,也没松松垮垮的领带,干净的白衬衫换成深重的黑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得严实,发丝理得一丝不乱,又是不同的感觉。
是一种很阳刚的气息,冷酷,硬气,很正统的帅。
而且……
江暮行神采奕奕,身上没有那晚的疲倦。
宴好的视线很忙也很乱,一通浮动之后,停在一处。
江暮行顺着他的视线一扫,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黑色西裤。
“……”
蝉鸣声里,斑驳的光影洒了两个少年一身。
汗珠顺着宴好青涩的下颌线条滴落,淌进脖子里,有点痒,他顿时一个激灵,黏在江暮行西裤上的视线惊慌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