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这倒把陆京给问住了。
门阀联姻通常是由于利益驱使,合两姓之好,互惠互利。
可陆京的出身,对于严家这种高门大户来说实在是太单薄,提供不了应有的支撑。那六年多前,严家老家主为什么会将长孙女许给他呢?
只因为和他师傅英战飞交好?这似乎也太勉强了。
英战飞古武境界高深不假,但说白了还是江湖草莽,社会地位未必多高。
而一个门阀的崛起是靠经年积攒的底蕴,庞大财富,广阔的社会人脉网等等,跟是否能打关系不大。沈横江当代古武宗师,今天照样不是被赵冷压得抬不起头?
所以陆京跟严薇安那份婚约的背后不是家族利益。
陆京也真没什么能让严家看中的。
他揉了揉额头,疑惑地看着沈玉琼。
但沈玉琼却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讲,话锋一转道:“那陆老弟认为赵冷小姐对你如何?”
“怎么又说这个……”陆京越发糊涂。
“你先回答。”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赵冷帮陆京维护过婚约,又拿出“先天养元丹”帮陆京疗伤,这次更是真金白银的带了400亿,以泰山压顶之势碾压严沈两家,为陆京出了口恶气。
对陆京来说,赵冷无异于及时雨。
仗义,仗义到了没边儿。
他随口应道:“好得没话说。”
“我也觉得好没话说,可陆老弟是否想过赵冷小姐为什么会对你好?几乎都到了巴结的程度。因为英师的缘故么?赵冷的叔叔赵天门与令师英战飞不遑多让,还犯不上让侄女来巴结你,即便要交好也都不用这么大的手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玉琼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点上了根烟,慢慢抽着。
烟气缭绕之间,他的神色显得越发诡谲。
眼睛里的光芒缓缓汇聚,凝成一点,落在拇指带的翡翠扳指上,他有个习惯,但凡做事犹豫不决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摩挲这枚扳指,这次也没有例外。
他的指尖落到了翡翠扳指上,沉声道:“我先跟你说两个人,一是严家老家主严寂明先生,二是罗氏控股的掌门人梁笺秋女士。这两个共同点很多,身居高位势力熏天,都是大家族的掌门人,年过古稀,身体都不是很好,病全在……心……上。”
他故意将“心”说得特别重。
而这一下陆京才算彻底明白了过来。
权势跟财富到了一定程度,想拥有的便是悠久的寿命,绵延千秋。就像严寂明跟梁笺秋二位,劳碌到古稀之年积攒了无数财富,可却没多长时间能去享受,心里所想无非是能多活几年。他们心脏上有问题……恰好陆京有一颗极为的心脏。
烛龙之心,传说能令人长生不老的药引。
陆京皱眉:“你的意思,严老家主把薇安许给我,赵冷对我仗义,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烛龙之心?”
“我沈玉琼向来不敢把人性看得太高尚!”
“可这……”
“烛龙之心在你师傅英战飞手里,以英师境界谁敢觊觎?但你是他唯一传人,烛龙之心最终回落到你手里,别人要打你的主意似乎就容易的多。说句实在的,以赵冷跟薇安小姐对你的情谊,以及她们的倾城颜色,问你要烛龙之心你会拒绝么?”
“美人计啊……”
沈玉琼语气清淡道:“如果不是为了烛龙之心,我之前的两个问题有合理解释么?仔细想想。”
投石入水,早在陆京心里翻起滔天波澜。
他不愿意像沈玉琼那样站在阴影里看人,可觉得沈玉琼的猜测也并非没有道理。
蹊跷的婚约,大财阀无缘无故对自己示好……
他也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庞大,阴冷。
假如说严寂明是为了得到烛龙之心,那么这个阴谋从六年前,陆京跟严薇安契定婚约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
而赵冷身后的赵家以及“罗氏控股”都脱不了关系。
婚约的保人可是赵冷的叔叔赵天门。
想到这里,陆京顿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阴谋,他……不过只是待宰的羔羊,背后始终有两双眼睛盯着。
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点上。
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视线在城市高大的楼群里游曳,找不到落点,就像是受惊的鸟雀。他的脸色微白,额头上渐渐浸出了汗水。
“让我仔细想想,仔细想想……”
沈玉琼拍了他一下,说道:“永远别把身居高位的人想得太善良,他们能给你一块肉,那就肯定是要你用全身血肉来偿还………嗯你看这城市,它就像一架精密而冷酷的机器,由某些人操纵,压榨着整城市里的所有的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沈玉琼一笑:“那你信么?”
“不敢全信,起码就算真得是阴谋,薇安跟赵冷也并不知情。猜测别人的居心,首先就是站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角度,不过我承认我是小人,所以她们两人背后的势力我不会不妨。”
陆京抽了口烟,把烟灰弹在车窗外。
然后继续说,“这点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沈玉琼淡笑:“这就是你我二人的不同。我喜欢的是诡谲之道,度测人心,而你走的是任侠之道,墨家的圣王,磊落坦荡。”
“这可把我夸的太高了!”
“我算计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