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卓扬这回占了理,欢天喜地盘腿在姜陵身旁坐下,宝贝地摸摸盒盖。
眼前黑木盒子,瞧着做工细致,远比装金针的盒子高上几个档次,一看就不是凡品。陆卓扬小心打开盒子,夸张地哇了一声。
“这套针不得了啊。”他啧啧道,“一看就比之前那套暴发户针厉害多了。”
盒内十二枚长针,通体纯白,闪着浅浅的光,却不是金银那般市侩光彩,只显得低调而温和,与黑木盒子配套,端得是相得益彰。
“这玩意看起来就挺贵。”陆卓扬小心沿着针身摸了一把,得意地瞧上姜陵一眼,心道:铁定比他那破剑值钱多了。
陆卓扬细细打量新收的法器,爱不释手。眼尖瞧见每根针的尾部都细细刻着字,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三个极小的古体字。
他看不懂,于是托到姜陵面前,问:“你认得这是什么字么?”
姜陵板着脸,看也不看,道:“梨花雨。地阶针阵。洛玉雕琢,坚如磐石,金石不破。”
陆卓扬心道:看都不看一眼,张口就来,这也太敷衍了。
他收回手,仔细去看,还别说,居然真有点像“梨花雨”三个字,惊诧道:“没想到你还懂得挺多。”
姜陵轻哼一声,懒得理会他。
“不搭理我就算了。”陆卓扬道,“‘梨花雨’,名字倒是好听。我先试试这玩意。”说罢运起灵力,试着操控新的针阵。
法器等阶高了果真是不同凡响,地阶不地阶的陆卓扬分不出来,但是同样的灵力用在梨花雨上,比用在暴发户针上倒真的是轻松许多。
他将十二枚梨花雨尽数操纵起,悬在掌心上,耍了个花架势,又推给姜陵看,得意道:“这套法器倒是挺好用。”
姜陵扭开脸瞧向别处,嘴角轻轻一勾。
手中长鞭扬起,竟是没收住,用上了几分真力。啪的一声,长鞭甩到马屁股上,马车猛地往前窜出一段,陆卓扬哎呦哎哟几声,又滚回马车里去。
车厢内里立时传出他的怒吼:“姜陵!你跟马屁股有仇是不是?瞧你赶的车!针都扎我手心里啦!”吼罢又期期艾艾哼哼起来。
姜陵心中畅快,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陆卓扬嘀嘀咕咕:“笑什么笑。”不过仍是倍感稀奇:倒是第一次听姜陵笑。
没想到他居然,……会笑?
不是那种阴阳怪气的假笑,也不是明嘲暗讽的嗤笑,更不是让人头皮发冷的似笑非笑。而是……怎么说呢,听上去挺开心那种笑。
笑点都跟一般人不一样,简直没法沟通。
不过转念想到,这人如此开怀只是在嘲笑他,陆卓扬这才转过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反正被骂的人也听不懂,于是用蹩脚日语和中式英语各骂了一遍“白痴深井冰”。
车厢外那人笑够了,收声问道:“你方才说了什么?”
陆卓扬没好气道:“说你长得好看。”
☆、小伤
陆卓扬话音刚落,便听得白马长嘶一声,勒住了脚步,马车猛然颠簸一番,竟是停了。
陆卓扬暗道糟糕:骂人的鸟语难道被破译了?不能够啊。
正想着,姜陵突然掀开布帘,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陆卓扬道,“怎么突然停了。”
姜陵紧抿了抿唇角,似乎是挣扎一番,方才开口道:“把手给我。”
陆卓扬把双手藏到了背后。
姜陵顿时俊眉直竖,不由分说一把将他受伤的右手拽到面前。
陆卓扬唉唉叫嚷:“哎哟,你轻点行不行。”
却见姜陵扳开他的手心,细细瞧了瞧,最后不无嫌弃道:“这点小伤,亏你叫唤得跟杀猪似的。”
陆卓扬怒道:“我怕疼!快放开。”说罢使劲往回抽手。
不料姜陵却是不放,紧紧拽住他的无名指,道:“别乱动,仔细脱臼。”
陆卓扬只得松了气力,道:“你倒是放开啊,这么使力,可别给我捏残废了。”
姜陵无奈,也放缓力道,道:“我给你上药。”说罢取了药粉瓶子,咬开布塞,食指轻轻使力在瓶口弹了弹,洒出些白色粉末。
药粉落在陆卓扬掌心针孔上,刺得他往回缩了缩手。
姜陵道:“忍着。”
陆卓扬讷讷两声,收了气焰,闭口不言。
药粉遇到体热,慢慢化开,在几点小伤口上结了层薄薄的膜,姜陵左右翻了翻陆卓扬的掌心,见着不再往外头渗血了,于是放开道:“好了。你也消停些,吵得我脑壳疼。”
本就是小伤,陆卓扬咋呼得起劲,却没他叫嚷的那么严重,他收回手,石头布石头布地捏了两回,发现并没什么大碍了,于是不情不愿道:“谢了。”
姜陵嗯了一声,却不出去,反倒钻进了车厢里头。
陆卓扬只道他舟车劳顿,想停下休憩片刻,于是往边上让了让,给他腾出些位置来。
姜陵没有坐下,只伸手鱼尾摆动一般轻轻一勾,便有一只薄皮大西瓜咕噜噜朝着指尖拨动的方向滚了过去,堪堪停在他的面前。
陆卓扬心生警惕,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掌按在瓜皮上,道:“你要对我的西瓜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