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看得满面通红,用力甩脑袋,强制自己冷静了下来。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往日在军营中,武士们相互之间也会一同取乐,但大家俱是五大三粗的武夫,倒是没有心猿意马的感觉。这会子倒是撞了邪了?
陈铬摸来摸去,发现手上还拿着块饼,松开两人身上的麻绳,跑到不远处,将饼递给一个面色黢黑的小童。那孩子年纪小,看不出岁数,长了一对细小的虎牙,他犹豫再三,终究抵不过饥饿,一把将饼子抓了过去。
陈铬再跑回来,将麻绳系上,使劲咽下喉头的淤血,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问:“刀,有?”
李弘气闷:“原是戴着柄铁剑,那时被你吓……那日遭秦兵偷袭,收走了,是值钱的事物。”
陈铬不明所以,一字一顿,问:“别、的?”
李弘想了想,将手伸进靴子里,说:“刀没有,倒是还有……”
“不!”
陈铬瞪圆双眼,立马双手抱胸,表示不需要了。
他伸出右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短,磨得十分圆润。翻来覆去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大、哥,修!的……”
陈铬胸膛剧烈起伏,嘴角渗出鲜血,冷不防右手猛地抓向自己的胸口!
李弘眼珠子都要吓掉了!
这是要血溅当场,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他连忙伸手拦阻,然而还未碰到陈铬,陈铬却停了下来。
李弘暗道好险,天爷!
下一刻,陈铬使了暗劲,将自己的手指生生插到自己的胸口里,搅动两下。
血肉发出“滋滋”水声,这牲口终于从自己体内掏出一支盒子,巴掌大小,似哑光黄金质地。
陈铬胸前一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向外汩汩冒血,痛得飙泪:“幸好……我是个……人,不然……不然……是要漏气的。”
李弘目瞪狗呆,就那么看着他的胸前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声音颤抖,问:“你是……妖?”
陈铬忍着剧痛,气息微弱:“是人。”
可人的身体,哪有这样离奇的?
李弘没有继续问,他瞟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狼吞虎咽、吃完饼后正在磨虎牙的小童。
大千世界,这名少年即使是妖,约莫也是个善良的妖。
陈铬一脸严肃,对着这手中的盒子发愁。
他想了又想,只觉得生无可恋,终于把麻绳松开,捡起一块石头,向远处扔,待石头落地便又再捡起,再扔,如是,总共扔了六下,回过头对李弘说:“这叫‘六扔’,是一个计量单位。”
李弘懒得理他,问:“一块黄金?”
“是一支盒子,产自彩虹之国南非。当然,你没有听说过。”陈铬难得地多说了几句,也不管他是否能听懂,因为打开盒子之后,一切都难说了:“说是黄金,实际上是一种合金,比黄金更加坚固,仅凭人力,几乎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摧毁它。”
他把盒子放在手掌上,擦掉血迹,道:“南非爆发丧尸潮之后,遍地黄金都成了没用的东西。避难所里每个人都能无限领用,它的加密技术是……是我母亲发明的。”
李弘不明所以地点头,听他说着天书。
“截取你的dna|片段,进行复杂的演算。使用的是太阳能,一种清洁能源。”陈铬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手里的盒子,黄金的颜色,雾面,肉眼完全无法辨认出开口的地方:“可以单独使用,当然,也可以截取一段全家相同的遗传片段,做一个‘家庭套餐’。这些都是免费的,好多人都会做,因为可以省了亲子鉴定的钱。”
他自嘲式地笑了笑,似乎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却适得其反,更加紧张。
李弘仍然一点也不明白,但他能看得出来,陈铬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陈铬说了这一大段话,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伸出食指按在盒子上,闭着眼,说:“很高兴认识你,李青。”
李弘:“……”
“啪嗒!”
一支蓝色的,印着多啦a梦的项链口琴,应声掉在地上。
“我发誓!”陈铬整个人虚脱地趴在地上,汗流浃背,大喊:“这辈子再也不把任何东西装进盒子里!天知道取出来的时候会变成什么!”
烈日当头,黑衣士兵休憩够了,挥舞着长鞭催人上路。
陈铬捡起那支口琴,挂在胸前。
“我生日那天,”陈铬雀跃地将自己和李弘绑在一起,嘴角扯到了耳朵边上:“和我大哥吵了一架,他把我关在家里,有偷偷指示他手底下的军官,用手这么——”
陈铬说着,伸出手掌,五指分开,在空中虚划一圈:“就这么划了一个圈,他手掌里就多出了这个口琴,跟变魔术似的!你不知道口琴?这是一种乐器。”
李弘见他那欢喜的模样,心情跟着飞扬起来,莫名其妙,眼神望向远方,随口说道:“我也有个小弟,被宠坏了,脾气与你相似,阴晴不定的。但他心地极好,大家都喜欢他。”
陈铬:“你是老大?”
李弘:“上头还有个大哥。”
陈铬:“大哥一般都很有出息,小弟则最受宠。我妈还想过要给我生个弟弟,我是坚决反对的。”
他一蹦以蹦地走着,撞到李弘的鼻梁,“噢”了一声,连忙道:“抱歉!”
李弘叹了口气,揉着鼻子:“确是如此。”
陈铬不解,问:“你离家出走了?”
“不瞒你说,家父要给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