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太过不像他。
算算路程,二人已快到若羌坊。不出所料的话,若羌坊的女修也不会逃过季渊的桃花煞……真愁人。
开始赶路后,大多时候温孤烨都很沉默,甚至一言不发,只留给季连洲一个背影。
刚离开千山坞那几天,季连洲还偶尔与他调笑几句,后面随着瘴气入体,季连洲的话也少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有数十日没有一句交谈。如今季连洲想让对方停下,他斟酌良久,终于迂回的问了声:“师兄不怕这瘴气?”
这话不算掉面子。
温孤烨足下灵剑一顿,眉尖微微挑起,好似意外般凉凉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死撑下去。”
他果然是故意的!
季连洲心下一个咯噔,缓缓问:“师兄在生我的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温孤烨眸色复杂,看着季连洲,带着无法言说的深意。他讲起一个看似全然不相干的话题:“世界这样大,你的寿元远不止五百年。更别说,你还不听话。”
季连洲眼皮一跳,问:“师兄是后悔了?”
后悔与他定魂契,觉得不如让他死在那秘境里。
想到这种可能,季连洲不由往前一些,紧紧盯着温孤烨,望着对方艳色的唇瓣一张一合……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温孤烨没有直面回答季连洲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我只是会想,到底值不值得。”
说的不明不白,全然没有让季连洲听懂的意思。
季连洲却直觉对方此番不是针对自己,他眨了下眼睛,忽略掉心下一闪而过的松快,抓紧时间提及自身越来越糟的身体状况,再意思意思的关心一句温孤烨:“师兄当真无碍?”
温孤烨陷在自己的心绪中,淡淡道:“我与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也罢,你去吧。给你三刻,把事情办好。”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出口,季连洲已消失在他眼前。
温孤烨也不在意,径自落到地面上,盘腿准备入定。
他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纠正剧情一事上,值不值得?
这个问题几乎无解。难道要他放弃“熟知未来”这一优势,随波逐流的过下去?
哪怕他能做到……温孤烨的眉尖拢起些,悲喜莫名。
等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变得与他所知完全不同,世间再无季渊,夺舍者以本名行走,那群后宫也各自与他人喜结良缘。天下势力依旧各方割据,正道修士与魔修并存,散修和各门各派艰难的寻找一个微妙平衡……如果他眼前的世界真是这样,温孤烨想,他还能拿什么说服自己,这个修仙界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随着时间流逝,他总有一天会忘记自己从何而来,说不定还会将原本记忆中的浩瀚星际当作一场梦,认为自己本就该是逍遥宗毓煌。
这样的未来太可怕,温孤烨光是思绪触碰到都觉得遍体发寒,根本无法细想下去。
然而实际上,他在修真界,已呆了一千年。
心思愈飞愈远,看来是无法安下心来打坐。温孤烨叹口气,睁开眼睛,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铃声。
另一边,季连洲掐着时间到了一处小城镇。这里十分偏僻,城中大多都是连引气入体都无法做到的凡人,偶尔出几个练气后期的修士已很了不得。只有一点,由于地处西疆,周边一切都包裹着一层薄薄瘴气,小城镇中人在抵御瘴气上各个都有几分心得。
季连洲在镇中转了一圈,找到其中装修最为富丽的店铺走入。他只想速战速决,不欲引人注目,于是刻意掩盖了修为,只表现出筑基中期的气势,在店铺里问掌柜的:“我见此处往来人等大多带着一种面纱,那可是防瘴气的法器?”
虽说是筑基中期,可在这小城镇中往来经过的路人里,也算难得。
掌柜摆出一张笑脸,拱手道:“仙师好眼力,不是小人说大话,这整座城里,也就我家能拿到像样的长清纱。”
想来长清纱就是那面纱的名字。
季连洲仿佛不大相信,挑剔的说:“哦?此话怎讲。”
掌柜抚一把早已全白的胡子,再看眼前还是青年模样,修为却远远高于自己的人,不由在心底长叹一声。不过生意还是要做的,他很快乐呵呵笑起:“仙师有所不知。这镇子啊,虽不在若羌坊境中,却也相距不远。坊中仙师每十年一次外出挑选弟子,偶尔也会来我们这儿。三十年前那次,若羌坊的仙师到了,说小人的孙女有灵根,是修炼的苗子。嘿,我是一把年纪了,我孙女却有出息,上次来信时说快要突破炼气中期。”
季连洲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手指敲了敲,仿佛不耐烦,口上则漫不经心的到了句恭喜。
掌柜摇摇头,说哪里那里。他自己又笑了会儿,才继续道:“小人的孙女是个孝顺孩子,念着家中铺子,偶尔坊中发的东西有多的,总要托人送回来。三十年了,送回的长清纱加起来有五六副。要我说,不愧是若羌坊的手笔,就是和小门小户自己做的不一样。”
季连洲但笑不语。
掌柜反倒兴致上来一般,喋喋不休:“寻常人来买,小人就只拿普通货色卖卖……仙师这样钟灵毓秀之人,实在多年未见。且等等,小人这就去取孙女送回来的长清纱,仙师是只要一副?”
季连洲说:“两副。”
掌柜有点惊讶,劝道:“一副够了,能用五六年的。西疆这地儿,仙师莫非是想久待?”
季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