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了!”
“再也不用被装进葫芦里了!”
“逃啊!”
“逃啊!”
光团四散逃逸,纷纷从屋里的四壁以及房顶往屋外散去了,道士恼怒的从倒塌的床铺中站了起来,怒视着站在光团中间的我和阿紫,阿紫幸灾乐祸指着逃跑的精魅们,抖抖狐狸耳朵道:“它们都要跑光了,你还不快点去追!”
道士脸色铁青,顾不得我和阿紫,气急败坏的抛下一句“你们等着”就破窗而出,追逐几近全都逃走的精魅们而去了。
阿紫兴奋的趴在被道士撞破的窗户上,朝着道士喊道:“你还没穿衣服呢!裸奔啊!”
衣衫不整的唐清树也从倒塌的床铺中站了起来,满脸迷茫的看着道士光溜溜的破窗而出。
满屋子的光团已经散尽了,我这才想起兰姐姐可能混在其中已经逃跑了,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想到此,我不禁感到有些难过。再一想,至少兰姐姐现在已经自由了,我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
阿紫踢了踢葫芦碎片,一个光芒极为羸弱的光团从葫芦碎片下冒了出来,飘飘摇摇挣扎着在我面前晃了两下,我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接住了它,光团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光团的光泽忽明忽暗,隐隐约约能看到中心是一朵兰花。
“兰姐姐。”
回到棺材铺后,阿紫叹息的看着兰姐姐的精魅光团道:“可怜,已经快退化成普通兰花了,大概是被那道士将精气都吸光了吧。”
我难过的捧着忽明忽暗的光团道:“那怎么办?”
阿紫拍拍我道:“没事,带回去放花盆里,白天晒晒太阳、晚上晒晒月亮,短则十年八年,长则百儿八十年的,就又能再和你说话。”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谎。”阿紫信誓旦旦道。
我略微宽心的看着它和唐清树道:“那你们怎么办?道士会找你们麻烦的。”
阿紫道:“不用担心,他没那个本事找得到我的,也不会认出唐呆子的。明天我就找人送你回家。”
次日,我在唐清树和阿紫的帮助下被人送回了家乡,一别两三年后又和家人团聚了。
兰花种进了花盆里,每年都开花,可惜的是,我一年一年的等待着兰姐姐复苏的那一天,她却始终没能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之前,她就是只能靠着借尸还魂来行动,至多也就是化成个模糊的轮廓来找我,现在衰弱至此,大概阿紫只是在哄我而已,短的十年八年我已经等过去了,长的百儿八十年,到那时我就已经是黄土一杯了。
日月若梭,我渐渐的长大了,娶妻、生子,直到小女儿鱼鱼也长到了□□岁。
那日晚上,鱼鱼在窗前念叨叨不停,我以为她是在自言自语,也就没放在心上,过了片刻,她忽然跑进里屋拉着我往外走,口中说道:“爹爹,兰花和我说话了,它说它认识你!”
窗外月色皎洁,兰花盆旁模模糊糊坐在一个人形的轮廓,轮廓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兰花香气弥漫,鱼鱼指着人形轮廓道:“爹爹,就是它!”
恍惚间,我听到一个声音从窗前飘了过来。
“小花匠,你女儿真可爱!”
【紫美人棺材铺系列第一话 完】
☆、第十四章
【三十九】《狐镯》
二更天,凉风渐起,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旋向街口。
卖热糖茶的丁婆婆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脊背在街口守着摊子,一盏小小的破纸灯笼在她手边闪着虚弱的火光 ,几袭凉风掠过,寒意浸得她佝偻的更厉害了,远远望去,活像是在街口摆了一个稻草人。
“铛铛……铛铛……夜入二更,关门挡风。”
打更的胡老头沙哑着嗓子一遍遍喊着,他不敢太大声,怕扰了别人的好梦。
看到街口仍旧微亮的热糖水摊子,胡老头的报更声戛然而止了。
今晚,对于他来说,是个很特殊的日子。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四十年了。
丁婆婆的热糖茶早就没有热气了,灯笼微弱的光下,她困倦得垂着头,几根没拢起的白发随着她的呼吸飘起落下。
胡老头放轻脚步朝着摊子走了几步,丁婆婆浑然不知的瞌睡着,走到近处,胡老头颤颤兢兢抬起粗粝的手掌抚摸着丁婆婆乱糟糟的头发,柔柔的低声唤道,“青瓷。”
原本昏睡的丁婆婆猛然醒来,惊惶失措的抬头看到胡老头,神色骤然一松,好像看到了极为信任的人。
“是你,唉,都几十年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丁婆婆恍恍惚惚的闭上眼睛轻轻摇头,忽然又猛地睁开眼睛,不安的对胡老头喃喃道,“我没记错吧,是今天了吧,四十年了,我们来到这里已经整整四十年了。”
“是啊,四十年了,我们装作不相识的人也四十年了,现在终于熬到这一天了,”胡老头苦涩的笑笑,“你老了,我也老了。”
丁婆婆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哒哒”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从街道尽头朝着他们过来了,红彤彤的两盏灯笼分别挂在马车两边,照亮了中间执鞭赶马的白衣年轻男子,或许是灯笼光线的缘故,他的衣衫泛着微微的红色。
马车在丁婆婆和胡老头的面前停了下来,年轻男子下车对他们微微颔首,没有任何寒暄的说道,“丁青瓷,胡岄杉,四十年前约定的时间到了,我来拿回银镯。”
丁婆婆和胡老头分别卷起一只袖子,他们的手腕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