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昭告
“少爷……”许白被他抱起来,跪在椅子上。他想起来初见的第一面,少爷的脸,逆着光,表情看得并不真切。他用孱弱的语气说,做得好有赏,做得不好有罚,做得不对了……便会……被……杀了……
“是要……杀……了我吗?”许白想起了这句话之后,顿时只觉得心如擂鼓一般躁动,连撑着膝盖的手臂都失去了力气,身子向前险些磕到了吕益的肩头,又强迫自己直起身来,正对上他的眼睛。
吕益放开了钳制他的手,退后一步,目光从他的眼,游移到他的眉心。而吕益的手从他的眉骨,滑到他的脸颊,从他的鼻梁,滑到他的嘴唇,再到脖子,“我怎么舍得杀你……”指尖触摸过的地方,留下了冰凉的一点残迹……再到心口的位置。
“你是我的人……这里……”他的手贴着他的心脏,那一声声撞击胸腔的声音仿佛透过骨头传到了他的手指上。吕益的手停留在那个位置,静静地……感受着……
“也是我的。”
人是我的,身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少爷……”许白觉得有什么噎住了他的喉咙,未开口便是两行泪水。他不知道为什么哭……为什么当吕益的手勾勒着他的轮廓的时候,眼泪便存在了眼底……
像斟满了美酒的白玉杯,像湛蓝夜色下的一汪水,像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睫毛微微一动,那水便落了下来。
滴到吕益的手指上,顺着骨节漫散。吕益抬起头来,再次看着他的眼。
“少爷……”许白又唤了一声,声音已经哽咽,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是畏惧吗?是忧虑吗?是安心吗?是欣喜吗?是……喜欢吗?
“少爷……”许白咬住了下唇,他想把那个问句说出口,但……少爷对他……
他只能确认少爷在乎他,愤怒也罢,斥责也好,少爷终归是在乎他……
“我是你的……”许白伸手附上了吕益贴在他心口的冰凉的手,“这里也是。”
那句话仿佛点燃了吕益眼底的黯焰。
吕益抱着他扔在床上,没等他回过神来便咬住了他的嘴唇。
不同于第一次浅尝辄止的温柔,这一次,少爷似乎是要证明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样。顶开了他的嘴唇,卷起他的舌,与他纠缠,与他研磨,与他辗转。仿佛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唇齿间的挑弄。
他被吻得懵了,但随即融化在了那个柔软湿润的吻之中,同样勾弄着,舔舐着,将一切繁文缛节通通化作唇齿间的吞咽。
寂静无声,只有二人唇舌交缠之间濡湿了的水汽,慢慢地腾上微红的眼角。
像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了落叶的屋檐,像静皑皑的白雪覆过了潮湿的地面,像惊蛰的蛙鸣,像谷雨的蝉声,像蛰伏了漫漫冬天,而刹那绽放的春花,一开便是漫山遍野。
直到两人缠绵尽了最后一个吻之后,才缓缓分开。热腾腾的呼吸拂过鼻尖和唇角,卷走了那丝缝隙。
许白环着吕益的脖子,眼里尽是这个人眉峰微聚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吕益看着他,喃喃地说。
许白微微起身,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长大了也是你的,老了也是你的……你看着不许嫌烦……”
吕益伸手揽住他的背,将他抱起来,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那我趁着能抱着你的时候,多抱抱你吧……以后就抱不动了……”
许白被他抱着直起身来,坐在他的腿上,变成了跨坐的姿势。他突然觉得有个东西正抵着他的下/体,蠢蠢欲动起来。这是少爷对他的反应……许白想,身体总是比话语诚实。
真希望快点长大……
芙蓉帐暖,不晓窗外之事,却被人看在了眼里。
李执在被吕益骂滚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走远,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怕吕益是要责罚许白,急忙又转了回来。
结果看到屋里的那一幕。
许白的那两行清泪、那交缠在吕益颈子上的细幼绵软的手臂,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脚踝,都成了李执情窦初开的线引。乃至于在数年后烟雾迷蒙春梦之中,他常常能勾勒出那个场景,以及那个人。
军粮收购的事宜完毕之后,吕益准备送走吴氏及吴氏的孩子,连同李执。那个新来的小东西瞅机会便要亲近许白,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记下了一笔。所以在吴氏临行之际,吩咐将李执拴在了马车后面。
“让他去跟王叔学着管理粮铺罢了。”吕益轻描淡写。
“但也不能把他这么绑着……”许白上前想解开绑着李执的麻绳,但只听见马鞭一挥,车子扬长而去。许白还未走近,车子便已走远。
李执跟在马车后面一路跑,扬起的灰尘淹没了他小小的背影。
许白有些生气,怎么说也是他救回来的孩子,结果被吕益跟个畜生似的拴着随车跑。此行南下百里,这一路颠簸辗转,恐怕李执要吃大苦头。
许白也不明白吕益为何就是看这个孩子不过眼。吕家的小厮多是幼年买来,被教导着听话做事。即使人是他带进来的,与一般小孩一样,随着管家和账房留在别府或者本府做事便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远调?只能暂时理解为吕益正在气头上了。
临近年关,粮价从百文涨到了千文,只有富商和大户能买得起,却依旧被抢购一空。
吕益从吕衡那里得知开春之后,朝廷可能会开常平仓放粮,以给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