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熏对梓兰畹先是气愤,后来是恐惧,再后来就顾不上想那么多了,整天琢磨怎么才能避开她。那段日子,让夏紫熏终身难忘,她如惊弓之鸟一般,整日煎熬。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放弃之前的坚持,去向白子画求助时,梓兰畹却突然消失了。
梓兰畹当然不是死了或者失踪,她只是收手了,不再处处对付她,偶尔碰上也只当没看见她。后来,她干脆回了韶白门去,彻底退出了她的生活。
一切都戛然而止。
开始时,夏紫熏十分茫然,她不知道梓兰畹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梓兰畹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她小心翼翼地打听梓兰畹的消息,却只听说,她回了韶白门之后,专心随她师父修炼,经常闭关,甚少出现在人前。再以后,就完全没有消息了。
直到好几年以后,夏紫熏才相信,梓兰畹是真的走了。她不但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也完全离开了白子画。时间流逝,夏紫熏渐渐遗忘这段往事。
只是后来,她沉没在对白子画的痴恋之中无力自拔。偶尔想起梓兰畹时,她突然理解了梓兰畹当时的心情。她对梓兰畹,也再没有任何怨恨之情。梓兰畹留给她的感觉,只剩下了惧怕和深深的忌惮,后来又加上重重的迷惑。
很久之后,她依然想不明白当时梓兰畹为何突然收手。她更不明白的是,梓兰畹怎么能那么利落地斩断对白子画的情丝。跟她一比,自己是那么的无用。
是啊,梓兰畹已成了她的心病,只要想到她,夏紫熏就莫名地气短。
当年的事,摩严和笙箫默只是知道个大概。至于女人之间的汹涌暗战,连白子画都不能完全察觉,更何况是他们。可在这么多年以后,在发生了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的时候,在白子画重伤仙界局势扑朔迷离的时候,梓兰畹却突然出现了。
方才在长留大殿上,摩严和笙箫默就留意到了梓兰畹。他们对梓兰畹和白子画的那点心结心中有数,可毕竟时过境迁,梓兰畹又并非韶白门的掌门,代表不了韶白门的态度。他们就并没有太过在意。
谁知道此时她态度这般咄咄逼人,居然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不满,弄得两人又是恼怒又是悔恨。
梓兰畹避世隐居已久,却突然在这个当口来到长留,当然不会是个巧合,而是来者不善。她虽非掌门,可如今却已经是韶白门中辈分最高之人。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即使卫昔以掌门之尊,也不能对她如何。更何况这梓兰畹又向来以难缠闻名,卫昔就更难节制她了。
眼下这情势,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笙箫默忍不住看了看白子画。掌门师兄脸色苍白,连唇色都十分浅淡。他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也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却让笙箫默的心狠狠揪了起来。他知道,以前的师兄是真的淡泊宁静,如今,却是心如死灰。
笙箫默暗自感伤,摩严却勃然大怒,喝道:“你嘴里放干净些!”
梓兰畹并非鲁莽之人,她既然敢口出狂言,又怎么会被摩严吓住。她哼了哼,正要说话。旁边却有人打起圆场:“世尊息怒啊!兰畹上仙与尊上相识多年,素有交情的。否则的话,她也算得是我的前辈,又隐居多年,怎么会不辞辛劳前来长留为世尊贺寿,又来探望尊上呢。我想,兰畹上仙并无恶意,她只不过是对长留还有尊上都过于关切,才会一时失言。”
说话的是玉浊峰的新任掌门极云诚。玉浊峰的前任掌门温丰予在世的时候,一直对长留,尤其是白子画不大服气,经常搞些小动作。直到后来,他被堕仙的夏紫熏擒住,而白子画又不顾危险前去营救他,才让他彻底对白子画心服口服。不过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花千骨为给白子画解毒私下抢夺神器,温丰予因此而死,他的嫡传大弟子便继了掌门的位子。
正因有一段这么尴尬的过往,连最与人为善的儒尊笙箫默都无法不对极云诚抱持戒备心理。虽然此刻他是在为长留解围,可摩严和笙箫默却都十分戒慎,不肯轻易出言。
极云诚似是知道长留对他的不信任,大度地一笑,正要再开口。
忽然一声尖叫响起:“爹爹!”紧接着,一个身影风一般跑进来,直扑进尹洪渊怀里。
却是幽若到了。
她一脸惊喜,在久未见面的父亲面前十分亲热:“爹,您来长留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我好去接您啊。您来长留干什么,是来看我的吗?哎呀我在绝情殿过得很好的,您不用担心!虽然尊上要养伤,不过澄练跟我一起住,我们……”
“澄练?”梓兰畹忽然发声。她语气略显急切,眼中泛起奇异的神采。
幽若猛然住了口,这才从兴奋中冷静下来。她刚刚发现,似乎殿内的气氛不大对,甚至与她刚才的表现简直格格不入。
尹洪渊轻咳一声,警告性地向梓兰畹那边瞟了一眼,明白表示绝不容许她把自己的爱女也给扯进来。
梓兰畹暗自撇撇嘴,神情却一变,顿时如沐春风也似:“你叫幽若是不是,没想到都长得这么大了。说起来,当年我还曾见过你娘呢,不过,你只有嘴和下巴像她,其他地方都像你父亲。”
幽若神情马上缓和,她自幼丧母,否则也不会对花千骨有那么深的孺慕之情。梓兰畹又手段老辣,几句话就消去了幽若大半戒心。
梓兰畹不待别人提醒幽若小心,又道:“你说的澄练,是不是方才弹琴的那个女子?你经常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