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荣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儿。
顺便“看看”萧宣炜。
这一“看”,看了三月有余。
眨眼是春末,春耕了了,朝中又无事,镇南王便命人办“美食节”。这美食节汇聚了大江南北的名厨,一艘艘商船在京水码头靠岸,运来了大江南北的新鲜食材。中原从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国度,为了能夺得美食节上的展位,各种烹饪技巧各展神通,花样之多让留驻京城的突厥人、色目人、西洋人都目不暇应!
萧宣炜木着脸在美食节场地周围布防。
最开始被镇南王“委以重任”,萧宣炜是拒绝的。后来瞧见姬瑾荣亮亮的目光,萧宣炜默默妥协。他们陛下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吃这一样,他们难道还不能满足他们陛下这小小的口腹之欲?
萧宣炜一丝不苟地安排好一切,回宫中向姬瑾荣复命。
禁卫见是萧宣炜,没有通传,让开道路让他进去。
萧宣炜不知姬瑾荣为何这样信任他、优待他,但心里还是感动得很。等他、等他再准备准备,说不定可以开口喊姬瑾荣一声“五叔”——
萧宣炜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姬瑾荣与他年纪相当,他对姬瑾荣却有着难言的孺慕之情。若非他心中只认定那么一个“五叔”,他肯定已喊出口!
其实这也是萧宣炜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为什么他一看到姬瑾荣就很想亲近?
难道因为姬瑾荣也排行第五?还是因为姬瑾荣的眉眼和“那个人”有几分相像?
正想着,御书房已近在眼前。萧宣炜知晓镇南王肯定也在里头,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悄悄摸摸地走近,想听听镇南王与姬瑾荣私下聊些什么。
靠近书房,竖起耳朵,萧宣炜屏息静听。
镇南王正在拨弄着沙盘上的旗帜。
他边动着手,边说:“突厥那年已分成三块,突厥二子一块,飞鹰父子一块。陛下眼光过人,这飞鹰与他幼子果然野心勃勃,仅仅半年便占了五分之二的草原重地。”
姬瑾荣眉头微微拧起,并没有镇南王那么乐观。他说:“纵虎出匣,并非好事啊。”
镇南王说:“等这只虎能伤人了,陛下教出来的狼崽子也长大了,正好拿来练练手。”
姬瑾荣喊:“石头。”
镇南王闭上嘴,看着姬瑾荣。
姬瑾荣说:“别小觑别人。”他与镇南王对视,“这天底下,从来都——从来都,不缺聪明人。”
镇南王见姬瑾荣神色认真,觉得分外可爱。
他正要应和,却听屋外传来极轻的哭泣声。那哭出来的人仿佛正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悲伤,不想让屋里的人听见。
镇南王耳力极佳,那极力隐忍的啜泣哪能瞒过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