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言又翻了一个身,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三点二十八分,这个时候,就算纪景言再怎么逃避,也无法逃避这个事实。
他,纪景言,竟然因为苏然这个男人失眠了……
纪景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苏然撞破他和沈糖演出的戏码的以后,他会心虚,会自责,会心疼苏然。今天晚上他第一次努力活跃他和苏然之间尴尬的气氛,却还是无济于事。他可以理解苏然心里的感受,但是站在他自己的立场,这件事情除了这个解决方法之外,别无他法。
他俩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也只能是兄弟。
顾安远到酒吧的时候,正好看见苏然坐在一个角落,周围嘈杂的环境就好像与他格格不入,他就像不知道醉一样,一瓶接着一瓶地喝着。
顾安远看见苏然,皱了一下眉头,大步走上前去夺过苏然手里的酒瓶,放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苏然你是不是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喝个屁啊!”
苏然抬起头,满眼迷茫地看向顾安远,盯着他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手指慢慢伸向放在桌子上的酒瓶,仰头就要往嘴里灌,还大着舌头说着:“诶呦,顾安远同志,你还真来了啊……我刚才就是逗逗你,你还真的过来了啊……”
顾安远瞪了他一眼,用力地夺过酒瓶抓在手里:“苏然你他妈疯了吧?”
苏然冷笑一声,垂下头,嘴里喃喃着:“对啊顾安远,我他妈就是疯了,我他妈就是被纪景言给逼疯了……”
听见“纪景言”这个名字,顾安远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坐到苏然的身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不禁把语气放轻:“差不多得了,现在已经这个点了,再呆一会儿我就送你回家。”
苏然抬手打掉顾安远的肩膀,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少他妈在这里给我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纪景言那点龌龊的小心思!”
顾安远皱了一下眉头,权当苏然在这里跟他耍酒疯,也没放在心上,递给他一杯水:“喝点水醒醒酒我就送你回去,你要是不想回家的话去我家里也行。”
苏然没接过水,也没再耍酒疯,只是将头放在双臂之间,嘴里依然喃喃念叨着:“纪景言,你想要我怎么办……你还想要我怎么办……”
顾安远隐隐约约听出了话里的不对劲,就一个打架的小事纪景言没必要这么计较苏然啊,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纪景言他……他怎么了?”
苏然抬头,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他没怎么啊……”转头看向顾安远,眼角已经有些湿润:“就是他妈喜欢沈糖而已啊……”
顾安远一怔,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纪景言,他喜欢沈糖?
不管怎么想这个事情都有点让人匪夷所思,想到沈糖大大咧咧的样子,又想到纪景言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两人在学校除了经过苏然,几乎没什么交集,纪景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沈糖?如果是真的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苏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安远看向迷迷糊糊的苏然,也不再细细追究这件事情的真假性,现在把苏然弄回家才是正事。可是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开关,开关打开了,苏然的抱怨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顾安远,你说……你说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他纪景言……我长得不差,因为他我还特么努力学习……结果,结果呢?他特么和沈糖搞到一起去了!从头到尾我特么就是一个傻逼……”
顾安远就静静地听着苏然的抱怨,突然想到几年前的自己,是不是就像现在的苏然一样,一边抱怨着别人的不是,一边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在感情中,谁先动了心,到头来,黯淡神伤的始终只有自己。
等顾安远缓过神来时,苏然还在那里嘟囔着,大多数都是什么的,顾安远也懒得听下去,直接将他手臂架到自己的肩膀上,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
苏然当真是走了一路吐了一路,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等到两人折腾到顾安远家里时,已经接近早上五点半了。顾安远累到不行,将苏然往床上一扔,自己往一边躺倒一边就进入了梦乡。
关于苏然和纪景言,顾安远不是不想去关心,只是每次深入一点,心里那道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便会毫不留情地被揭开。顾安远不想再去回忆那段令他痛不欲生的回忆,所以他也只能选择漠视他俩之间所有的一切。
顾安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按下接听键,那边是程浩然的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的话唠:“诶呦顾安远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还没来上课?现在都几点了?你再不来可就要记迟到了我跟你说……”
顾安远一听见程浩然的声音,头就更痛了,冷不丁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今天不去了,你替我跟老太太请个假。”
“请假?”程浩然的声音一顿,语气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个……你真不来了?为什么啊?”
顾安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说话,那边的苏然突然翻个身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紧紧地缠在他身上,顾安远用力地推了推苏然的肩膀:“我靠……苏然你这是要压死我啊……”
苏然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谁啊?大清早的,有病啊……”
这所有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一字不落地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