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屏息等了一会儿,她淡声道了谢,然后从柜子里取了一整套衣物,当着我的面依次穿上。
我默默地等着她穿戴整齐,手中把玩着剩下的绷带,有些坐立难安。
“王爷可还有吩咐?”她抚弄着衣袖领口的褶皱,不咸不淡地扫了的意味十分明显;口中虽是尊称,却并不将我这个王爷放在眼里——虽然这之前,她对我的态度也算不上恭敬,但我仿佛觉得,在这擦药的事情以后,她就连表面上的掩饰也不屑维持了。
——可笑的是,我竟觉得面对这样冷淡的她,要比在邝希晴、卢修竹乃至颜珂跟前自在的多……我也说不清楚缘由。
但也就是在她转过身的这短短的一盏茶时间,我忽然记起了一个被我有意无意忽略的事实:身为前途无量的御前禁卫,却一夕之间沦落到供人亵玩的禁=脔,换做任何人都难以接受这种落差,更别说还要遭受惨无人道的毒打……而在她身上加诸这一切的人,正是邝希晗——我现在的这具身体。
换而言之,在接收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之外,我同样也要负担起她的责任,她的情感……以及她的罪孽。
我想,姜灼的例子,只是我需要为邝希晴埋单的万中之一而已。
“无事……本王先走了。”既然她已经明确表达了谢客的意愿,我也不好再厚颜赖下去,走出厢房前,我忽的起了一个念头,“对了,三日后宫中设宴,届时,你随本王一同入宫。”
“……是。”她蹙了蹙眉头,却依旧点头应下了。
想起了邝希晗的性子,我终于还是抿直了嘴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越过等候着的丙一和小蝉,走出了她的厢房。
——我打算通过这场宫宴借机向邝希晴求情,将她恢复原职,勉强算作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哪怕这丝毫不能磨灭已经造成的伤害,至少能让彼此获得丁点儿的安慰,特别是于我而言。
“殿下,刘侍君正在朝听雪阁方向赶来。”
“殿下,孙侍君正在朝听雪阁方向赶来。”
“殿下……”刚才分散消失的侍卫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我面前,提醒着我那些被勒令“不得随意离开揽月殿”的侍君们还是收到了风吹草动,正统一朝着这里逼近——为了不至于沦落到被这些花枝招展、意图上位的侍君们包围,我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反正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最后的匾额,以及匾额下紧闭的房门,我不得不收拾起那些纷乱的念头,控制着仿佛在这儿生根发芽的双腿离开。
步履匆匆地回到了我居住的晨曦殿,颜珂早已等候多时了。
见到我气喘吁吁地走进房里,她神色一变,瞥向我身后的丙一的目光冰冷得犹如刀锋划过——我立刻知道:即便她不会对着我发火,但这几个跟着我出去的侍从却要遭殃了。
为了避免再多加一条负债,我抢在颜珂发话前说道:“对了,珂姨,皇姐定了三日后为我举办宫宴,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