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看了看周围不时朝我们投来异样眼神,就差指指点点地戳着脊梁骨骂上几句的官员们,朝着卢映宣扬了扬下巴:“你跟本王到边上来说。”
她耸了耸肩,却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跟着我走到了主殿外长廊的拐角处。
“你当时不是喝醉了吗?怎么还记得后来发生的事?”确定没有人跟来,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晚我被刺客划伤后,邝希晴便将我带到了她的寝殿,之后更是对这件事三缄其口,只说还在调查中,让我不必担心;我曾经也问过姜灼,彼时正是我与她难得聊上了几句,气氛融洽,却因为这个问题让她陡地冷下了神色,连着几日都对我爱答不理——我便知道,在她这里也得不到答案。
多日过去,我也熄了那份好奇心,谁知今朝却被卢映宣再次勾起了疑惑——那刺客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孤身一人还是同伙勾当?背后又有什么牵连?
“笑话,我的酒量你还不知道么?不过是趁机耍耍那些家伙罢了……不过那刺客出手也忒快了,就是我也没反应过来,”她轻轻一哂,眼里的笑意却收了一些,仿佛想到了什么严肃的话题,“你离开后,皇上立刻下旨搜查在场所有人,那个教坊司从民间找来的歌舞班子则是全都被下了大牢;刑部挨个审过去,全都不肯招,磨了几天,把刑部的人惹毛了,夹棍烙铁轮流上,好几个没熬住自尽了,不过总算有两个绷不住招了。”
说到这儿,她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我们四周,似乎是确定没有人偷听,我禁不住感染了她的谨慎,也小心凑近了,就听她说道:“一个说那刺客是半个月前加入她们舞伎班的,好像是从什么灾区逃难来的孤儿,家里一个人都没了,班主可怜他,让他加入,没想到他挺有天赋,所以让他挑大梁表演独舞,哪知出了这档子事儿……”
“另一个怎么说?”我听得入神,见她迟疑,忙不迭催促道。
“咳咳,另一个的供词却是个谜,对外都说那人死了,我也是偷偷看了刑部呈上来的供词才知道的,”我也顾不上诧异她是怎么有机会偷看到官员呈送给皇帝的折子的,更不想去探究到底谁给了她这么大的胆子,就听她压低了嗓音继续说道,“那人说宫宴前一晚,见到那刺客鬼鬼祟祟地离开戏班,她好奇,就跟了一腿子,结果发现那刺客去了南大街上的陶素斋——那可是个卖文房四宝的书斋,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舞伎,去那儿干嘛?”
“然后呢?”我觉得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就听她幽幽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刑部的探子去的晚了,那陶素斋早就搬空了,连个鬼影都不剩下。”
这样说,线索到此就断了。
“最关键的是,刑部的探子在那陶素斋里搜出了一块宫里的腰牌。”她却蓦地加了一句,教我一愣。
——宫里?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与颜珂千方百计要证明的那样,这场刺杀活动,不过是御座上那人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卢映宣言之凿凿的一番话教我自以为是的坚信开始有了一丝动摇。
“你与本王说这些,又是何目的?”我盯着她的眼睛,心里同样存着几分犹疑——身为邝希晴的小姨子,她没道理不站在皇帝的阵营之中,我可不觉得凭着我们那点酒肉朋友的交情,值得她这样掏心掏肺的说出真相——这背后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你~”她忽然换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来,与方才的严肃判若两人,“姐们最近手头有点紧,所以找殿下您接济来了——谁不知道您堂堂凌王最是慷慨,定是不忍心看见小妹为钱所困的吧?”
——原来是要钱?
“现银么?你知道本王身上从不带银子的。”拍了拍腰带,除了一块用作装饰的玉佩和香囊,我身上再没有值钱的东西,这也是实话。
“哎呀,我也不是要现银,”哪知她挠了挠头发,一脸羞愧地说道,“前儿个我去通富赌场玩了几把,手气太背,输了好几千两银子,那掌柜的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见天儿地追在我身后讨要,都快闹上府了,要是被我母亲知道,非得将我的腿打断不可”
“那你想要我怎么帮你?”难道要借用邝希晗的王爷名号威势吓人?
可是她的世家贵女身份也差不到哪儿去啊……
“嘿你就别跟我这装了!通富赌场不是你名下的资产吗?你跟掌柜的打声招呼不就成了?”卢映宣急了,一把攥着我的手腕,力气稍大了些,疼得我皱了眉头。
“本王知道了,还不放开!”挣开她的手,我理了理朝服,看了一眼几近大亮的天色,估摸着停留的时间有些长了——若再不回府,颜珂该等急了。
“哎!哎你别走这么快……”卢映宣在我后面喋喋不休地念叨,“祖宗唉!殿下哟!记着啊!替小妹兜着点儿啊!”
摆摆手示意她放心,我坐上马车,给小蝉使了个眼色让车快点走,总算是那个摆脱了阴魂不散的女人。
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小蝉递上来的杂书,我想到卢映宣的话,不由起意问道:“本王名下……有赌场么?”
他正专心泡着一壶香茗,听我问他,愣了一下才答道:“这个,奴婢记得是有的,不光是赌场,还有些别的营生,殿下不妨问问账房的管事。”
听了小蝉的意见,回到府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