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侍卫在地上摆了一个蒲团,又将马车上的几案果品搬了下来摆在我面前;手中捂着姜灼替我倒的茶水,热度熨帖着掌心,映照着劈啪作响的火堆,暖意浸融开来,脸上的血色逐渐回温。
负责去周围汲水和捕猎的侍卫先后回来,一人捧着鼓鼓囊囊的水袋,一人则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我看几人欣喜地盯着那两只肥硕的兔子,就连姜灼也多看了一眼,只好默默地吞下了解救这两只小东西的话。
——虽然小兔子很可爱,但是明显侍卫们更需要食物维持体力,我还没有幼稚到委屈侍卫们的肚子来满足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转开眼不去看她们将兔子放血剥皮的处理过程,直到鼻端闻到了烤肉的香味,肚子也跟着发出了饥饿的信号,我才稍稍转过了脸看去。
一名侍卫将烤熟的兔肉用匕首片成了薄片,盛在小碗中,端到我的面前。
我对着她笑了笑,将碗推还给她:“我不饿,你们分了就好。”
姜灼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东家,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赶路?”
“不碍事,我吃糕点便好,左右不过是在马车里坐着,也耗费不了多少力气。”我摇头拒绝,对碗里泛着油光的兔肉敬谢不敏。
似乎明白了我的顾虑所在,姜灼从那侍卫手中接过匕首,“唰唰”几下将上面的油脂剔去,只剩下一块精瘦的腿肉,用匕首穿了递到我的眼前,颇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盯着那块送到眼前的腿肉看了一会儿,我撇撇嘴,只好妥协地探过头去,轻轻咬住了匕首上的肉,扯下来含进嘴里慢慢咀嚼——没有加胡椒孜然等调味料,但是撒了一些蜂蜜,别有一番甘甜鲜美的味道。
吞下了肉渣,舔了舔嘴边沾到的油渍,转眼望去,却见姜灼擎着匕首,正用一种格外深邃的眼神看着我,在火光的映衬下,墨黑的眸子仿佛嵌了两团金色的烈焰,华美灿烂,教人移不开眼。
一个眨眼的功夫,像是陡然间回过神来,姜灼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就着清水吃起了分到的兔肉和糕点,不再理睬我。
吃饱喝足,打了点水洗漱过后,我睡在之前烧火的土层上,余留的热度透过厚厚的被褥传递上来,烘得人浑身暖洋洋的。
姜灼与其他护卫则分睡在我周围一圈,替我挡去冷风,剩下两个人抱着剑守夜。
困意袭来,我也顾不得露宿郊外的种种不适,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地醒了过来,却是身下的被褥褪去了余温,触手一片冰凉。
眼前一片漆黑,只依稀见得天上寥落参差的星辰;月光穿过了交错的枝桠,犹如朦胧的薄纱,给这凄迷的夜色平添了几分动人的意境,若不是这温度冷得教我打颤,也不至于失了欣赏的心思。
不欲惊动别人,我悄悄翻身侧卧,蜷缩起双腿,试图聚拢一些温度,双手也由平放两侧改为环抱双肩——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反而因为这细微的动静,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东家,可是睡不着?”姜灼的声音在离我极近的地方响起,眯着眼望去,只能从夜幕中大概分辨出一个轮廓——她的守夜时间已经过去了,应该是躺在我身边的位置休息。
“嗯,有点儿冷……”对于吵醒她这件事感到抱歉,心底的想法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仔细听来,怎么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教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