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念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老顾,我可是知道的,你在这京城没亲没故,平时最多去个陆大人家里!我后来实在找不到你就没再去,但是看你这反应,恐怕那一个多月都不在家啊。”
他眼神开始飘忽,不敢去看冯长辰。冯长辰当然不会漏掉他脸色的变化,他对此事显示出了极大的兴趣,八卦的乐趣让他合不拢嘴,笑嘻嘻地紧紧盯着自己挚友的脸,道:“上哪养伤去了呀,顾大人哟。”
“我……”顾承念躲避着冯长辰刨根问底的目光,慌乱间眼神扫到桌角的一册《文选》,连忙抓起来,想借看书掩饰一下,谁知他一拿起来,书下按着的一只素色信封被风带起,轻轻地飘到了地上。
顾承念没想到这里会有这种东西,冯长辰更没想到,两人都愣了愣,顾承念先反应过来,连忙俯身去捡,冯长辰见状扑上来就要夺:“啊哈!你这家伙掖着藏着必然有问题!什么信啊,快给我看看~”
“什么都不是!”顾承念死命将信藏进怀里,其实他也不清楚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只是凭直觉意识到它的来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冯长辰得手。冯长辰看他这样更来了劲,他将两手从顾承念腋下伸过去,直接从怀里去夺,顾承念仍旧死死按着信。
“投降吧,不然的话,我就要攻击你的命根子喽~”
顾承念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这样的姿势,他低下头去,眼前便闪过刘深亮晶晶的眼睛。冯长辰爱开玩笑,再加上生性豁达,并没将这类事情看得很严重,说话间手竟真的作势向下移动。顾承念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一般弓起身体,紧闭双眼使出浑身气力大喊。
“放开我!!!!!……”
第28章 二十八 犹疑难行
冯长辰被吓了一跳,松了手。顾承念立即逃开,转过头来已是满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瞪着眼看着冯长辰,好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
“庚,庚寅,我刚才……”他脸涨得更红,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刚才的失态。冯长辰和他开玩笑不是头一遭了,每次也都会点到为止,从来没让谁不痛快。可他最近和皇上过于亲密,对于身体接触十分敏感,一时间竟失控至此。正在尴尬间,屋外有人喊道:“谁啊?吵什么吵,喊那么大声!知道这是哪儿吗啊?”
“哦,刘哥,是我~”冯长辰转身出了门,“玩过头了,不好意思~”
“哎哟,是冯小三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逛了?”
“咳,我是个闲职,每天都是闲着,到处瞎转……”
“可别这么说,三爷你可是前途无量啊!……”
冯长辰再进来时,顾承念正坐着发愣,听见帘子响,抬起头来,两人相视,冯长辰冲他笑笑,用口型道:“走,啦。”
说着走进来,笑问:“这下信藏好了吧?唉唉真可惜。”
他低头不语,看着冯长辰又在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来,低声道,“刚才……得罪了。”
“你居然跟我说这种见外的话,真是。不过说实话老顾,你后来怎么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上次见你笑,恐怕就是刚认识你的时候吧?”
……那是在围场的时候。从那之后不久,他的人生轨迹就转入了诡谲的方向,到现在完全一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不明白皇上的心思,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读书考取功名,到现在仍然不能同他年少时想象的一般,为君王排忧,为百姓解难,反倒成了……类似取悦人的工具。
“有什么为难的事,可以叫我帮你啊~”冯长辰拍拍胸脯,“当年我冯小三爷也是京中一霸,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顾承念收紧放在膝上的手指。“庚寅。”
“嗯?”
“你说……一个人,被别人逼着去做一件事,明知是错的,却无法拒绝,那他有错吗?”
冯长辰看着他,道:“有什么是不可以拒绝的?只要你不愿意,别人就算打死也勉强不了的。”
“那如果他有着让人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呢?”
“有这种理由存在?”
“比如你父亲让你做的事情。”
冯长辰的父亲,袭封神武大将军,神武军总统领冯况,教子之严与顾承念的爹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早些年,冯长辰十几岁的时候淘气了些,几回都被往死里打,至今仍然动辄罚跪打板子。然而听了顾承念的问题,冯长辰仰头想了想,困扰道:“我爹很少会错啊……错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他望着房顶,“不过这样说来的话……”
“咳!如果真是我爹这样的,那我就把它当作我做错事的理由,先就这么着得了。”
大魏都城近郊皇家园林畅清园内,正是春末夏初最好的景色,花香四溢,百鸟声喧,一幅诗情画意的美景。园内一泓活水青碧如玉,水面上的莲花叶子已盈尺许,有些地方已有细长的花梗探出水面。顾承念来时,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天子,正一个人在亭子边的空地上踢球玩。顾承念躲在荼蘼架后,看刘深身着秋香色龙纹锦缎的曳撒,头上只戴了网巾,两腿灵活摆弄,那小小的皮球便如同黏在他腿上一般,怎么都不掉下来。顾承念悄悄看着,不想打断他,刘深却抬起了头,看见顾承念,他咧开嘴,忽然抬起一脚,喊道:“接着!”便将球向顾承念踢来。
顾承念凭本能将双手往前一举,正好接住了球。他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