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同学多聊几句,没事,很快就到家了。”
他拿下手机,转头,看到停在旁边的车子,那车里头的人,通过窗户,可以看到他寒竣的脸很难看。
☆、残忍,但求能更狠
忱守煜挂断电话,他沉默的上车。
他说,“别生气了,你的车很好。”
忱轩宥调转车头,他直视前方。
好心好意被踩踏的感觉,任谁都不好受。
他问,“你就那么不喜欢见到我?”
忱守煜蹙紧眉头,他说,“不是。”
忱轩宥转头,“为什么逃避我,五年了,在外面混得光鲜亮丽,瞧不起村里所有人?”听听这语气,怎么觉得那么轻蔑呢?
忱守煜头疼,他转头看向窗外。
忱轩宥停下车,远看村庄就在不远处,他卡在了村头口,不动了。
忱守煜右手的食指勾了勾额角,他开玩笑说,“村周围的山头,一座座光秃秃的寸草不生,这乡亲门啃得也太厉害了啊。”
他记得小时候的山,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像堆成两山头的绿色粽子,七八岁时经常爬山,把牛羊赶到一个谷地里,爱玩的男孩会四处攀爬,他们四处寻找蜜蜂的窝,或者是鸟巢,总之大自然的生灵被一群丧心病狂的孩子捣毁得尸横遍野乌烟瘴气,那时的辉煌战绩,现在想想,总觉得人生也不白活。
忱轩宥怒视还能笑出来的人,倍感无奈,总是没办法,就是狠不起来,忱守煜有这个本事,别人生气,他笑一笑就能解救人于水火中,他就是人体灭火器,不论多大事情,在他面前,一个笑容就能化解。
忱轩宥心里沉郁,那么多年过去,总无时不刻想起陪伴成长的少年,兄弟,邻居,他们是什么关系?彼此间存在的仅仅是手足情吗?不掺杂任何以外的东西,那是一种不敢承认不愿承认也不能承认的感情,那样的感情会被人唾弃,指责,痛恨。
忱守煜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下去,他说,“回家吧。”
忱轩宥握着方向盘没有动作,他说,“知道这个地方以前有何用处吗?”
忱守煜假装咳嗽,他不想说话。
忱轩宥望向前方,他说,“那时,我们在家里经常听到有人在此吹口哨,都是青年一辈,他们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到了交朋友的年纪,追求女孩子,约会,去的地方,就是村头口,或者去更远一点的地方,你刚才下车的地方,还有沿线公路,那时,公路还没有开出来,走过的是石头铺就的小路,村里村外,那些有点追求的男生女生,放学经过路上,晚上无事可做,就远远的相约聚在一起,聊天内容很无聊,却不知为什么说得那么兴致勃勃。”
忱守煜沉默的听着,他转头望起车窗外的萧瑟风光。
冬天里的植物,枯萎颓败于地,那些在春天里本该被捡拾起来的野菜,它们在秋冬里衰败,似乎一个冬季就能压垮所有强有力的生命。
忱轩宥看着沉默不声的人别开视线,他想问他,为何就不敢正视我?
忱守煜感到为难,他每次都觉得自己是在自讨苦吃,可是每次都要吃。
车里头,忽然响起了一首曾经流行的歌曲:那歌词里面说,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最终要黑夜……相爱终究要幻灭。
这首黄昏在很久以前,在那个年代,是一首流行歌曲,他们那时还没有手机,连mp3也买不起,就是录音机播放器,买一个机子,再掏那么几盒磁带,来回反复的放,上一首,下一首,多少歌,听在耳边里,触动在心底,那时懵懵懂懂,并不懂什么是情歌,一切只等长大以后才明白。
忱轩宥执拗的盯着不敢回头的人的侧脸,他想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可话还没说,他的手机就响了。
忱轩禾打来电话,他说,“你把小叔弄丢了。”
忱轩宥否认,他挂断电话。
忱守煜回头看一眼,他说,“可以开车了吗?”
忱轩宥盯着面容平静的人,他好像不认识他,又好像很熟悉,他说,“我以前的忱守煜在哪里?”
他想把他找回来,他说,“守煜不会漠视我,而你在残忍的漠视我的一切,包括我对你的感情。”
忱守煜眼睛动了动,他说,“轩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主见了,我也有想法了,我们不会再被外人左右思想,我们有独立的观点和念想,你懂吗?你想让我保留什么,保留我对外界的认知,保留我无知懵懂的少年时代?”
忱守煜摇摇头,他说,“你看,以前我们看到村庄有那么多水泥楼房吗,那些被推倒的古老建筑,那些被水泥路淹没掉的石头路,如果还保留着,你我今天就不能坐在这里,你没办法把车子开进来,我也要走很长很长的路,就算我把汗流干了,也看不到家,有些东西,没办法保留,不管是人,还是旧事物,旧事物总要被推翻,如果想进步,想认知得更广,就必须抛弃过去。”
对,抛弃过去,放下那些认为很深很重的情怀,轻一点,潇洒一点,畅快一点,不要让自己受困于其中,为此无法自拔。
各自心里头原本认为的单纯感情,它不改变,就很难适应变质的感情,如果被发现,就不是长辈骂几句而已,那会炸了整个村庄。
不见,是为了避免,并不是为了能逃避,也不是想表示厌恶。
忱守煜转头仰望着车窗外的山头,他说,“我们对家乡有着一份情怀,那也是我们心里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