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周泽楷也不废话,干脆利落地应了。
“你立个誓。”叶修不依不饶地做进一步要求。
事儿真多。
周泽楷眸色渐深,半晌,他举起胳膊,手掌与脸平齐,比了个立誓的手势。趁着他酝酿誓言,叶修抽出烟杆,装烟点烟抽烟,跟着烟气挑肥拣瘦起来,“假仁假义的空誓就不必了,比如说你奶奶死十年了,你拿你奶奶立个誓这种的。”
不计较叶修有可能是在借机占他的口头便宜,周泽楷心想,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可能拿我祖母起誓。他让叶修来决定誓言的内容。
叶修想了想,问他,“你娶亲没?”
江波涛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要周泽楷断子绝孙后继无人么,说得这么隐晦就以为没人听得出来么?他正要替周泽楷“谈判”,可周泽楷已如实相告,“没。”
“那好,你就说,如违背誓言,终生讨不到媳妇儿。”
……
周泽楷耐着性子依言照办了,叶修的想法还有后续,他让江波涛写个合同,把刚才说好的内容写进去,他和周泽楷画押。
商业街从暴晒中活过来,地砖墙面还是温乎的,劫后余生似的。
周泽楷要即刻启程,连夜赶路,叶修这算是卖给他了,有没有异议都无效。他行李简单,没什么好带的,重要的不过是这个人。他去跟陈果打招呼,简略地说了下事情的经过。这下可不能瞒了,万一他出事,得让家里人心里有数。好在这一家人个顶个地相信他,他嘱咐的不可举妄动、等他的信儿,他们会听的。
陈果明白利害,虽然担心,也不至于乱了方寸,还算冷静,她只是问,“他们要你去干什么?”
“别问,不是好事,干不干得成都没命回来,干成了死得会很快,好在这事没谱,干不成。”叶修看得透彻,且也隐隐约约猜得出来周泽楷找玉玺的目的。
“那你还答应!?”陈果瞪大眼睛。
“不答应咱们以后都没安生日子过了。”
“那……”
见陈果面带忧色,颠过来倒过去无非是担心担心担心,叶修看了眼房门,压低声音劝慰她,“老板娘放心,我会想办法脱身的,但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这个周公子一定会派人来监视你们的,你们也要想办法逐一脱身,到时凭暗号汇合。”
陈果牢牢记住叶修的话,重重地点头应下来。
为了赶路,江波涛雇了辆车,两匹马拉车,他赶车。上车前,他拽住周泽楷叮嘱,“师弟,这个叶修可不是一般的山野村民,狡猾得很,到帅府前,我们都得小心。”
周泽楷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确实赞同,他扣上帽子,说,“先供着。”
叶修踩着车辕钻进包得严实的车厢,亏得暑气消了大半,要不然真是难捱。周泽楷也跟着进来,坐在叶修对面。
“怕我跑啊?”两个人挤在一个桶里,太热。
“怕你闷。”
“……”,那也该是把赶车的那人叫进来吧,叶修心领了周泽楷的“好意”,“没事我可以自己哼个小曲儿解闷。”
周泽楷不再说话,身子一仰,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这样不是办法,叶修决定和他谈一谈,“不是我说,咱哥俩现在是在合作关系,要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也不用合了。”
周泽楷睁开眼,想了一会儿,下车去了。结果叶修还没舒坦片刻,车厢一晃,他又上来了,手里还多了样东西——一捆麻绳。
“我还是它?”周泽楷把绳子扔在脚边。
能伸能缩真丈夫,叶修迅速做出了选择,“你。”
周泽楷满意地再度背靠车厢闭目养神。
盗墓贼精通的手段多着呢,此次秘密前来找叶修,他是立下军令状的,不容有失。
第5章 洛阳王5
马车在土路上急驰,车门车框颠簸出来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原野,碎石尘烟跟在车后面跑,土腥味从木头缝里钻进车厢。傍晚半昏的天色中,叶修看到周泽楷紧眉皱鼻,来回几下后就摸索着两侧肋边找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失望地撤回手,交叠摆在腿上,继续背挺直视线平端的木雕坐姿。
这小周公子还挺爱干净的,出外打仗也这样么?叶修摸出自己的手帕巾,递到对面。
周泽楷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接,这段路很不平整,两人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指尖和手背几番交错摩擦,才完成了手帕的交接仪式。周泽楷捏着手帕的一角,上面像是绣着什么花样,细线集成股特有的粗糙感磨着指肚,帕子布料轻薄软和,反差对比颇为强烈,无形中放大了数秒前叶修手背皮肤的触感——温热、光滑细腻得几乎摸不出皮肤的纹理。
这盗墓贼还挺注重养护的。
手帕毕竟是贴身收藏之物,爱干净的周少帅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他眼睛自然低垂下来,余光瞄到帕角,原来上面绣的不是花样,是一个“葉”字。老帅十几岁入了帮派,没几年跟了支地方武装打天下,军人粗犷做派十足,生活奢侈归奢侈,极怕唯一的接班人周泽楷染上女气,养上宅门衙内的脂粉习惯,严令缝洗浆补女红这些妇人活计远离他,所以他只是觉得这个字书法好,绣得也好,怎么个好法,说不上来。
叶修猜到他的顾虑,说道,“放心,很干净,我好几条呢,天天换。”
周泽楷也不拿乔了,抖了抖手帕,半掩到口鼻上方。
“但是有mí_yào。”叶修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