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双雕急急下降,李莫愁见那双雕是冲自己来的,心下怫然,扬手欲以银针射落双雕,双雕早年吃过这个亏,见她扬手便疾升上天空,反复数次,李莫愁不胜其扰,只得远离此地,换掉一身杏黄的道袍。
她又回到双雕盘旋之地大胜关附近,双雕果然再认不出她。她洋洋得意,回头看了一眼洪凌波,也因为她而不得不扮作个小童子,瞧着秀气得紧,便笑道:“凌波若是男儿身,多半轮不到杨过那小鬼去招惹那几个姑娘家。”
“师父莫嘲笑我……”提到陆无双,洪凌波心情一落千丈,又想到杨过和陆无双在一处,更是连说话都懒得开口,勉强应付李莫愁已是极限。两人在城关镇外不到十里处时,身下驴子忽地闹起了脾气,怎么都不肯走,李莫愁大好心情让驴子坏了一半,举手欲毙了这两头畜生,叫洪凌波拦下来,道:“师父……它们饿了,放附近吃一会儿草,等会儿就肯走了。”
李莫愁甩开手便走,进了一旁一处破庙中歇息,她进去的时候,正对上一个摇头叹息的落拓侠客。那人见了她,竟然只是一愣,往角落里挪了挪,继续叹息起来。
自掌门师妹下过不得滥杀无辜的禁令之后,她平日里最怕别人盯着她瞧,既不能挖了人家招子,又不能立刻送去见阎王,十分难办。这人自己扭头,最好不过。
人家不看她,她反倒打量起人家来。见那人手中拿着张请帖,却只是叹气,不由得问道:“这位英雄,为何看着请帖叹息不止?”
那人打量了她一下,果然被她一脸和善骗过去,叹息一声,道:“不瞒姑娘,我盘缠用完了。”
李莫愁奇道:“阁下既然有这请帖,凭帖去陆家庄里吃喝几日,求个盘缠回家,不就行了?”
那人摇头道:“李某虽然半生落魄,可从不占人便宜。混吃混喝,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莫愁笑道:“那你又作何打算?你想回家?”
那人点头道:“不错,不错……再不趟这等浑水了。”
“这容易,你把那英雄帖卖给我,我出十两。”
那人惊奇地睁大了眼睛,道:“奇了奇了,你要我的请帖做什么?”
李莫愁亦是奇道:“你身上还有什么能卖得出价钱的?你的剑肯卖么?”
那人立刻摇头道:“不,不卖,卖了还怎么回家?”
李莫愁又温和地笑了起来,“是了,那这英雄帖,你肯不肯割爱呢?”
她朝着洪凌波使了个颜色,洪凌波立刻从怀中拿出个十两的银锭子,放在李莫愁手上。李莫愁眼波流转,瞧着那同姓李的落拓侠客,那人呆了一呆,随即道:“卖,自然是卖的。多谢姑娘……”
他伸手接过了银子,送上请帖,李莫愁看了一眼后收在怀中。那人起身告辞,走出去时连腰杆也挺直了许多。洪凌波小声道:“师父……他连你是谁也不问,真是作死……”
李莫愁摇头问道:“还有多少钱?”
“我这还有五十两。”
李莫愁笑道:“够了。”
她既然得人请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住下,又买了一套男装,给自己贴了胡子,腰间悬着一把剑,也扮作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
“凌波,如何?”
洪凌波张大了嘴,又赶紧闭上,她本想说“师父若是男儿身,哪容陆展元出来招惹姑娘家”,幸好立刻闭嘴,心中犹有余悸,暗道这么说是要丢性命的。
“英俊非凡,只是这样的人在江湖中却籍籍无名,只怕有人会起疑心。师父……这个李耽……你当真没听过吗?”
“听口音是常州一带,如何,我学得像不像?”
“好像!”洪凌波赞了一句。陆无双是嘉兴人,虽然被李莫愁带回北方,乡音却每每在高兴时冒出来。
李莫愁恨陆展元,陆无双便努力学洪凌波讲官话。是以李莫愁几乎不曾听过,洪凌波却是常听。此时听李莫愁讲话带着江南口音,又让她想起了陆无双。
李莫愁从前只匆匆从大胜关路过了两次,虽然知道这里镇外有个陆家庄,迁怒庄主姓陆,但从未有机会上门生事,此番来到这大胜关陆家庄,才发现这地方甚是气派,周围古柏森森,内里重重叠叠,不知院落几进几重。家丁往来,不住将门口候着的宾客带进去。想在这一大片宅院里找到庄主夫妇准确击杀,只怕不易。
她递上英雄帖,便由家丁领进了庄子,安排了住处,李莫愁放下行李,只听外间忽有号铳鸣响,阵仗颇大,李莫愁跟出去,便听旁人道:“定然是有贵客到了,连庄主夫妇都亲自出来。”
大胜关陆家庄的庄主原是“东邪”黄药师“陈梅曲陆”之一的陆乘风,因陈梅二人叛出师门,余下的四个弟子也被黄药师迁怒而逐出师门。陆乘风的庄子本在太湖上,可惜给人一把火烧成白地,陆乘风也怒而叫儿子陆冠英不做太湖群盗的首领,北上大胜关起了一座新庄子。她明知此陆非彼陆,心中仍然忐忑,暗道:若是这陆冠英与陆展元长得像,我是杀他不杀?
只见一众家丁分两行隔开人群,门前照壁外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人,男的一身锦袍,留着一缕胡须,修剪得颇为整齐,气宇轩昂,颇见威严,与陆展元fēng_liú俏郎君的模样大是不同。李莫愁暗暗松了口气,见那女子一副贵妇模样,知她乃是清净散人孙不二的弟子程瑶迦。眼下她自信能斗上孙不二一斗,她的徒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