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祝埋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白嘉放下书揉了揉额头:“你是不准备吃肉了,是吧?”
“没,没有,我一直再念”,庞祝猛地抬头,说话都结巴了,脸也涨的通红。
白嘉头疼:“光念有啥用,你怎不记?”
“我,我记不住”,庞祝哭丧着脸。
白嘉叹了口气,也是没法子,这记性都叫狗啃了:“我去取饭,用完咱俩好好撸撸”
晚饭的时候,庞祝难得没挑三捡四,都吃了,之后,两人面对面坐好,白嘉说:“今儿睡前先撸下一段”,这一段也就四句,加一块儿三十四个字。
这在常人看来,再不济也就半个时辰的事儿,但在庞祝这边,直撸到了半夜,撸的白嘉都快吐了,才磕磕绊绊的背全。整本增广贤文上千字,除了这,还有弟子规,千字文,再加上九章算学,白嘉顿觉眼前一片黑暗,甚至后悔,当初他蹦跶着要来,是脑子被驴踢了吧,是吧?
“白嘉,明儿能吃风干鸡了么?”,庞祝一脸雀跃。
白嘉无力的点点头:“可以”,这真是造孽,就这脑子,入学真的好么?
闻言,庞祝捂着嘴乐的不行,那样儿哪像十四,说是四岁才差不多。
因着太晚,院里各处都已熄灯,白嘉也懒得出门,干脆和庞祝挤挤睡了。黑暗里,斋舍内的三人却是有了其他想法,以至于到了第二天,那几人主动上前打招呼时,白嘉和庞祝还愣了愣神。
不过很快,白嘉就反应了过来,拖着庞祝一一认了人,先前那个王姓小少年,全名叫王小二,另两个叫吴泉水和房石头,都是小名儿前加个姓,一听就是村里出来的,正经名字得等他们学业有成,再叫先生改了。
11
王小二几个心思简单,在他们看来,资质不好还如此勤勉的值得来往,于是这天,玖号斋舍四人是一起去往学堂的。
蒙学堂隔着条甬道分了两拨,一排儿各四间小讲堂,一到近前,王小二吴泉水和房石头便分散往两边去了,仅剩庞祝一人继续往最里走,枫华书院是正课生和副课生分开授课的,他在书院六个年头,便未曾挪过位子,都在右手最里头那间上课。
待要走到最后一扇门时,身后有人唤他:“元宝!”
庞祝回头,就见是方习文四个,瞧见来人,后背上刚摸不多久的膏药似是过了药性般又隐隐发起痒来,他抱着书垂头站着,并不说话。
往日里他也是这般,那四人并不觉有异,方习文上前一步,说道:“元宝,昨儿未见你进学堂,害哥哥们担心许久,本想去瞧你的,却不想,你那书僮忒得凶恶,竟是把我等拦在了门外”
昨晚夕食过后,这四人特特走了一趟,却是被白嘉以温书为由硬生生挡了,庞祝就在屋内,自是都晓得的,却自始自终未吭一声,现下听了这话,也仍是埋着头,光顾盯着自个儿脚尖瞧了。
见状,方习文微微皱了眉,显出几分不耐来,夏春秋适时上前几步扯了扯庞祝的衣袖,垮着脸道:“元宝莫不是恼了哥哥们?”,他这话说的笼统,却是只字未提那碗添了料的四喜丸子,似是并不晓得庞祝起藓一般。
出门之前,白嘉还指着他背上未消的疙瘩敲打了一翻,庞祝即便再没脑子也听进了一二,他虽是不善言辞,却并不傻,又因着白嘉的交待,就有些想要远着这几人,但一时半刻不晓得该怎做,只得呐呐道:“没,没有”
听了这话,夏春秋忙松了手改拍他肩膀,笑道:“那就好”,那手底下竟是用了大力的,便是庞祝那身子,也被拍的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王景年王景瑞俩兄弟凑了上来,一左一右搀了他,一个说:“昨日里瞧见了子涞兄,他还问起你哩,说是年里忙没找你玩儿,挺挂念你的”
一个又说:“只不知元宝啥时得空,咱几个也好结伴去他那讨教讨教学问,听说子涞兄今年可是要进场的,以他的学识秋闱过后定是举人老爷了,咱可得沾些喜气去,别的先不想,只保了明年顺利进大学才好”
这话简直是戳人心窝子,庞祝脸皱了起来,支支吾吾想说不敢说,便由那几个自顾又说了会儿定了日子,才被放进了讲堂。
先撇了学堂这几个,再说斋舍这边,三鼓过后,正是学子上课书僮劳作之时,就见那斋长端着手大剌剌的站在廊下,一双眼睛竟是半刻不闲的扫来扫去,端的是尽职。因着各斋舍内书僮人数不同,所以各屋只留一人打扫,其余都安排在外扫窗抹尘。白嘉除了头天混了半日,后头检查不过关又补了半日外,他就晓得糊弄不过那斋长,只得歇了偷懒的心思,尽可能把斋舍内打扫的千尘不染。
“喂,喊了你几回怎不应声?”,窗外,一人正拿着鸡毛掸子,冲他小声嚷嚷。
白嘉认得这人,两天前在偏房内被他揍过,后头见了他一直是避开了走的,即便被分了过来在此洒扫,也都是各干各并不搭理的:“有事?”,直觉的,这贴上来的,定不是好事,而且瞧这少年尖嘴猴腮目光闪烁,可想心眼子并不纯。
只见那人冲斋长那处扫了几眼,趁人不备向他招了招手:“都是一条炕上睡的,见你这两天一人呆着怪可怜的,想问问你愿不愿同咱们一起耍”
“我可没孝敬钱给”,白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那人嘿嘿一笑:“还惦记上回那事呢,放心,不用你孝敬”
白嘉走过去和他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