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偏偏在这个时候,军需短缺一事的传闻又来得轰轰烈烈,听来有理有据,一板一眼的有理,那些从边疆上退休的老将士口中说来的,此事可还有假?至此,这坊间的流言一时之间终于到达了一个不可遏止的顶峰,屡禁而终究不止。
天下众口悠悠,更是从何堵起?
天下蜚语,莫非流于朝野之外,而动于朝野上下!
……
第45章
长安城中诸人的谈资一年也不过一二之数,此次军饷被贪一案一时之间更是闹得人尽皆知,说是满城风雨也不为过,更叫人头疼的,却要数江湖上的一番风云,朝廷管不到江湖中人的头上,江湖官场可以算是两不相交,互不插足,这是百年来便有的规矩,然而,这些个江湖中人,一个个仗着几分侠气,每次大凡扯到一些朝中大义的方面,闹得最凶除了一竿子凭着口舌之利的文人,便是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正比如此次的军饷被贪一案。
皇帝自即位以来,那些个江湖中人已经闹过不下几回了,回回都叫他头疼,更是闹心,到底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年轻帝王,心里自然容不得一些草莽之人在他头上指手画脚,也该是时候找人好生整治一番这些江湖中人,让他们多收敛些了,江湖中人行事多凭侠气,少有几个头脑精明的,更何况总有着这么一股势力压在他一人皇权的头上,总让他觉得有些寝食难安。推选武盟之事自然已经有人替他去做了,但却不是短时便能成就的大事,他还必须多做些其他的打算才是,比如……诸葛正我的神捕司。
一方面,皇帝开始动着脑筋要整治一番这些个江湖中人,而另一方面,对于此次军饷被贪一案,他也是恼怒非常,军饷一向是朝中严查贪污之事的重区,胆敢如此有恃无恐的把脑子动到这上面的人,李昶那厮真当他这皇帝的眼睛是白长的吗?插足军饷一事,又有这般的胆量之人,李昶当属首选,更何况,长安城里的那出大戏方方唱罢,向来最爱听戏的这厮却是死活窝在府中已经许久未曾出门了。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把自己的头缩回去,却是说什么也都晚了。
当然,仅凭李昶一人,当然不可能直接把脑子动到军饷这上面去,背后定然还会有一个推波助澜之人,只是这波推得太巧,太妙,以至于少有人能注意到这背后可能得益十之一二之人,而一到事发,却索性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半分也不带牵扯。
皇帝缓缓磨厮着自己手上奏折的封皮,说道,“李昶那厮当真如此说了?”
负责上报此事的王公公垂头立在殿下,道,“李侍郎说过是傅大人于他提起边疆打了大胜仗,大抵应该快要商谈议和之事,大批的军饷运过去,好像也没个着落,所以不如……”
左相晚年辞官一事也确实多让他觉得有些措手不及,左相年迈,他早已知晓,而此番猝然辞官,便是他这个皇帝也有些应付不下来,而左相一脉又实在不能就此没落,放任九王爷一派一支独大,故而,未做太过思量之下,便提了左相的女婿傅宗书上位,此事他若是并非故意为之也就罢了,若是真有这般的心机,将军饷之事透露于李昶来听,只怕此人要远不如他表面上瞧着的那般简单,日后还是要多做些防备才是。
仔细看过这些天终于呈上来的奏折,和多被李昶那厮从兵部扣下的军情来报的公文,皇帝冷笑一声,便道,“去慈安殿。”
说来,对于李昶先前的行事,他大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冲着太后的面子,实在不好太过深究,然而,此事牵扯实在过大,若不严惩,当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眼瞎的吗?最起码……也该是个剐足之刑。
“此事固然阿昶的不是,只是……”听闻此事,太后却只能叹道,“不过如此,那你便忍心让你的族弟真正身受那剐足之刑吗?”
皇帝冷声道,“平常之人若犯此事,我固然定斩不赦,李昶犯下此重罪,只受剐足之行,天下之人中也定然会有所不服,母后还应该庆幸于,他现在暂时还死不了。”
太后终于叹道,“阿昶毕竟是你表亲。”
皇帝皱眉道,“母后日后最好还是莫要再人前说起此事,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而作为皇亲,李昶贪污军银,本意是罪恶不赦,母后此话,只会让天下人抓住更多的把柄说此事徇私,处理不公,百口莫辩,倒是,李昶怕是连着自己的性命也都保不住了。”
太后迟疑着道,“真有这般严重?”
皇帝心下叹道,母后毕竟是多有些年迈了,早年代他执政之时,这些个问题多是母后提点于他的才是,只是一个女人若是年纪大了,难免会多感情用事一些,随之而来的政治远见也多会因此消退下许多。
皇帝随后便道,“此事……怕是最后也由不得母后做主了,李昶此事,儿臣却是不得不办了。”
皇帝面上说的谦和,好似一副真正无奈至极的模样,然而,回到清和殿中之后,皇帝的脸色便是已经铁青,几乎越想越觉得气极,一怒之下几乎想要摔了半个清和殿中的瓷器,平定几分心神之后,这才把王公公招来,整了整脸色,说道,“去,去将军府把那个最能闹事的人给我逮过来。”
王公公道,“皇上,这将军府不是除了几个打下手的仆役之外……”可没什么可以差着入宫之人了?
皇帝便冷笑道,“天下有几人真的信了这出戏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