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妈竟然一大早就鱼跃而起出去买菜,声称要做满汉全席,庆祝向来脱离苦海。
当然她把我也拎了起来,司机加手提。
走进喧嚣的菜场,我妈长吸一口气,文艺地表态:“菜场可真能拯救绝望的人啊,那么人间烟火。”
我说:“你绝望吗?”
我妈反问:“你不绝望吗?”
我摇头:“我不啊,我绝望什么?智慧与美貌并存啊。”
我妈看了我一眼:“我绝望啊!想到你我就绝望,快三十的人了,事业跟老公都随手乱扔,一点节操都没有。”
我想反驳没词儿。事实上我真心是一直说不过我妈,她就有那种不噎死你我睡不着的生鲜气质,是非感不强,全凭喜好说话做事,但大框也不跳,知道杀人越货干不得。
有时候我也都觉得,我跟我妈这样混一辈子也不错了,总觉得世间像她那么机智可爱的人不多,男女都是。
我妈带领我来到肉铺,声称要给向来(不是我)做一种神秘料理的排骨,并决定指导我从挑排骨到烹制,以便以后向来想吃了我就能立马捧上。
我唉声叹气地站在一堆排骨面前,完全不知所措。
老板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我,不太确定情况地推荐道:“你看,这些排骨都挺好的,跟你似的瘦中带肉呢!”
我妈哈哈大笑。
真的,那一刻我发现菜市场真的是个好地方。我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觥筹交错,根本慌乱疲惫到没时间去挑个跟自己身形相似的排骨。日复一日地穿着笔挺的套裙,顶着一张脂粉气的脸,白天做kpi晚上陪人吃饭唱歌,时不时还要被不知真醉假醉的人摸上几把。
我不是说这样的生活有多糟糕,比我活得辛苦的人比比皆是。所以我回家来也并没有觉得绝望,没有觉得重获新生。
而像我妈说的,被我随随便便就丢掉的吴闵越。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一个月见不了几次面,现在只是把这分隔时间拉长了,也许是永久,但谁知道呢。
本质上,我到底是我妈养出来的女儿,跟她一样。不细腻,不夸张,不爱日省吾身,活得有点随意。
电视上那种刻骨铭心百爪挠心万箭穿心的镜头,一出现就被我和我妈一齐嘲笑,有这心情不如多睡会儿呢吧。
打小也没看过言情小说,一直捡我妈的武侠小说看,长大了看福尔摩斯,倒回来推荐给我妈。倒是我爸,一直不耐受我们一上映枪战片就兴冲冲地前往电影院。
特别感谢我亲妈,把我生成一个美女;特别感谢陈女士,把我养得一点女人味都没有,按照她的说法,多好啊,视觉反差,小众审美啊。
向来来了,和我妈惺惺相惜,带了我妈最爱的芒果干。
我妈笑得不顾皱纹横生,眼神里带着看女婿的柔情蜜意,一顿饭下来,全在八卦,轻重适宜
地对向来的前妻进行点评。
关于女儿的抚养权她提出自己的看法,颇为女性立场的,认为女儿那么小,到底是跟着妈妈合适点。“再说了,向来,你总是要再婚的,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啦。”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面带警惕,生怕她到时候全力推荐我。到底我妈还是受过高等教育并自视不同于一般家庭妇女的,完全没提我这茬,吃完就安排我们去聊我们的,她在厨房快乐地收拾。
感觉是因为阳气不足的家里突然来了个男丁而倍感开怀。
向来吃得心满意足,容光焕发地丢给我几页纸:“看看,现在情况就那么点,还在种子阶段。”
我飞速浏览,抬头跟向来复述主要内容和中心思想:“奥。就是拉一个草台班子,做人物视频,目的是讲故事传播正能量,顺便看看今后能不能在此基础上产生广告流量和内容积累吧。”
向来说:“对,到底是董秘,看文件很能抓住中心。不过草台班子不太准确吧,我们还是尽可能希望品质能有保证的,你看,我们的拍摄团队还是很赞的。”
我瞟了眼导演和摄像,当然没听说过,后面附了一长串作品清单,也是没听说过。特别突出的是制片的名字,叫许斗斗,倒是挺别出心裁的。
“所以呢,文案这一块你可以发挥长项。我觉着不难,首先是选题材,眼光独到点;接着是几百字的文字说明,写得好看。分镜说明嘛,看导演安排就行。”
文理相轻啊,纵然向来现在转向金融,但理工男的线性思维还是厚重。他是没见着我司以前策划组为了八个字整夜加班,就八个字,死活到不了那个点,全组人苦着脸坐在一起头脑风暴,最后这个案子还是没拿下来。
我内心计划着先玩玩看,看着挺好玩的,反正不行还能回家吃白饭。这话不能跟向来说,不然得一通教育。吴闵越从前就老逼逼我玩心太重心思散漫,董秘这种需要缜密逻辑的工作能做超过三年也是天大的奇迹,基本大概靠脸。
我说:“行,你什么时候回省城叫上我。”
我妈在厨房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我说:“唉,我的好日子又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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