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听你唱这《紫钗记》,真个儿好听。这出戏你原是不大会的,如今唱的,我倒觉得比爹爹当年还好。”梅洛抹了把泪,笑着转移了话题。
陌惜听她这般说,便道,“我如今武力尽失,又无处可去。便只在这如梦楼偶尔登台一唱。”
“我也不知还能在这待上几日,他想必是会寻来的。只是想着,能否再听你唱上几出。”梅洛说着,又忍不住的看着他,生怕他说不。
陌惜点了点头,“好,你想听什么,我唱你听。”
这如今,他只会唱,她愿听,他自当倾尽此生为她吟唱。
“这临川四梦,都言一生“四梦”,得意处唯在《牡丹》,我就盼着你唱一回《牡丹亭》。可好?”梅洛想了想笑道,这出是自幼他俩一起学的,两人都喜欢这出戏。
陌惜忙点了点头,应道,“好,好。”
正说着,便听叩门之声,陌惜忙起身去瞧,见门外是掌柜的,忙开了门。
“陌惜公子,可是有一女子来寻你了?”掌柜已经见了,却又故意问道。
陌惜知他指的是梅洛,便点了点头,应道,“是,怎么了?”
“无事,也只是来问问了,你二人小心些才是。”掌柜的自然也见着在屋里坐着的梅洛,便与她点了点头。
梅洛见掌柜并无驱逐之意,便起身福了福身。
“掌柜的,我有一事相求。明日借你这戏台子,我与她唱一回《牡丹》,以了却我二人多年的心愿。”陌惜请求道,一面看着掌柜,一面又回头看了看梅洛。
掌柜点了点头,道,“她这身量与小女相仿,我一会让小女将衣物收拾了送过来。”
“如此,多谢掌柜的。”陌惜喜得做了个揖。
掌柜的摆了摆手,“你二人还是小心些才是,这阵子镇上老有外人来。”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陌惜咬了咬牙,他自然知道这事的危险,只是想到梅洛那期盼的眼神,便什么都不怕了。
“陌惜,真的可以麽,与你一起?我这些年都没唱,荒废了大半了。”梅洛忐忑不安的问道,心里又是惊又是喜。
陌惜点了点头,宽慰道,“我是不怕的,只盼着此生有缘与你同台共唱这《牡丹》。无事,纵是死,也要死一处。”
梅洛忙伸手掩了他的口,道,“莫说这不吉利的话。”
“好,不说。你今夜也不必回客栈了,只在我这歇下吧。”陌惜笑道,便拉着她的手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心疼这对,好了,我承认我是后妈○| ̄|_
☆、梅花落
这日一早,两人便起身梳洗。梅洛换了昨日掌柜特意取来的戏服,又与陌惜相互画了妆容,理了理,二人便登了戏台。
这开篇便唱着: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红烛迎人,俊得江山助。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唱了一段后,两人便下了台稍作歇息。又复登台继续唱着,台下的客人来来往往。今日见陌惜与人同台,皆以为罕事,便有好些人纷纷驻足。
又听得今日这两位皆唱的极佳极妙,不由的阵阵喝彩。
这番又听得他俩继续唱到: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合〕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梅洛心里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是却猜不到发生何事,方才唱着,险些记错了唱词。
“可是累了?”陌惜见她鼻尖隐隐有些汗,便忙问道。
梅洛摇了摇头,抿了口水道“太久不曾登台了,方会这般。你可莫嫌我如今越发不会唱了。”
“怎会呢,刚刚听你唱着,那可是极好的。这句换作是我,也是不能够的。”陌惜笑着赞道,这《牡丹》一出他唱了不下百余次,却是真真不如梅洛这一开口。
堂下之人听了刚刚那处,也不由得在下面窃窃私语。
“真不知方才那女子是谁,唱的竟然比陌惜公子还好。”
“可不是,真真是难得,这陌惜公子也难得,竟然也会与别人同台唱戏。”
“这陌惜公子向来潇洒不羁,想来也是这如梦楼的人吧。”
“看,看,又来了。”
唱了几篇之后,终于唱到了最末篇。
这一出说的是皇帝感慨杜丽娘和柳梦梅二人的旷世奇缘,于是这二人终成眷属。
“姻缘诧,姻缘诧,阴人梦黄泉下。福分大,福分大,周堂内是这朝门下。齐见驾,齐见驾,真喜洽,真喜洽。领阳间诰敕,去阴司销假。”
“〔生〕从今后把牡丹亭梦影双描画。〔旦〕亏杀你南枝挨暖俺北枝花。则普天下做鬼的有情谁似咱!”
这边话音刚落,一旁的丝竹还未断响。众人正准备喝彩时,谁料如梦楼外猛地一声喝道,“呵,好一个做鬼的有情。本座今日便给你们这个成全,让你们一齐去做一对鬼鸳鸯。”
正待众人齐齐看去,只见一人兀自朝着戏台的方向飞去,又有几个黑衣大汉目中无人似得往戏台处走去。陌惜见大事不好,忙将梅洛拉了一把护在身后。
“穆戈,你果真来了。真是孽债,这么多年了还能碰到。”陌惜看着眼前的男子,恨恨道。
堂下的看客见大事不妙,纷纷躲了出去,唯恐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