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阻止贺辰的行为,却无法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
即使他无辜被撞,肇事司机的态度令人恼火,反正他记下了车牌号,这事儿他绝对吃不了亏。
所以他从没想过让贺辰替他出头,可当他反应过来之后,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完全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不可控制的地步,路人的窃窃私语他也听在耳里。
虽然他不担心贺辰会吃亏,但他的身份太过特殊,在被肾上腺素支配的情况下,他会做出怎样冲动的行为,又会引发怎样的后果,沈思远根本不敢想象。
贺辰已然怒到了极点,头也不回地对沈思远吼道:“你别管!”
而此时引擎声再次响起。
这无疑是在宣告对自己的不屑,只见贺辰径直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他曾经切割过易拉罐的那柄匕首,摁下了中间的一个按钮,匕首霎时“噔”地一声从两边炸开,变成了一截冷光森森的长棍。
“我让你滚出来——!”贺辰扬起手,对着跑车的后视镜就是一砸,随着一声巨响,镜子顿时四分五裂,掉下几块玻璃渣,被棍子砸到的地方赫然凹进去了一个坑。
贺辰厉声喝道:“你听不见吗?我让你滚出来——!”
说罢又是狠狠一下,这一次力道更大,直砸得后视镜与车身连接处裂开缝隙,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走向惊呆了,更加无人敢上前阻拦。
“卧槽,这小子牛逼啊,这车都敢砸!”
“这得赔多少钱?”
“别开玩笑了,还赔钱呢。谁吃亏还真不一定,你见这小孩儿砸车有半分犹豫吗?而且你看见他那刀变棍了没有?你好好想想,市面上哪有卖的?”
“这么说……”
“嘿,就跟你想的那样。”
“恶人自有恶人磨咯。”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替我们这些人出头,你不觉得解气吗?”
“不过这小孩儿到底是谁啊?”
“那就不知道了……”
沈思远看得心焦,想上前阻止,奈何脚实在太疼,完全使不上力,只得徒劳地喊:“你别砸了!”
然而贺辰已经红了眼,完全听不到沈思远的声音。
此时他一副神挡杀神,佛挡弑魔的模样,镇住了全场的人,同样也包括闾丘泽阳。
这辆车稍微蹭一下漆都是不小的一笔维护费,而且全球数量有限,闾丘泽阳最爱这辆车,平时开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一般不会轻易动。
这小子居然上来就砸烂了一个后视镜。
并且毫不迟疑。
他并不在乎砸车的后果。
贺辰完全不在意闾丘泽阳在想什么,砸得后视镜摇摇欲坠后,又走到车头,对准车灯来了一下。
车窗有镀膜保护,车身是高强度材料,只有这里一敲一个准。
见贺辰大有继续敲下去的趋势,闾丘泽阳终于坐不住了,从车里走了出来。
“你他妈想干什么?!”
贺辰漠然地瞟了他一眼,这神情像极了某个人,但闾丘泽阳却一时想不起来,而等他想起少年到底像谁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穿梭时光抽自己两巴掌。
“你瞎吗?”贺辰手持长棍,毫无所惧地与他对视,冷冷道,“不道歉,这车你别想要了。”
如此骑虎难下的局面,闾丘泽阳是决计不会道歉的。
“仗势欺人?”贺辰轻蔑地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闾丘泽阳怒火上冲,只觉得事事不顺,和他爸吵一架就算了,如今爱车被砸,仅存的理智已经被烧成灰烬,原本撞人的愧疚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把车门一甩,指着贺辰骂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信不信我今天撞死你都不用负责!”
贺辰仰起脖子,拖长音节道:“——哦?”
闾丘泽阳什么常识,什么理智在这一刻已经无影无踪,完全忘了打电话联系闾丘云耀的秘书,三两步冲上前就准备揪住贺辰的衣领。
他比贺辰高上许多,贺辰岂能坐以待毙,心想你来得正好,伸手就要拿棍子砸他。
可两人还没有碰到对方的时候,两名身形矫健的男子就如同天降,瞬间隔开了二人!
闾丘泽阳被他们一脚踹翻在地,钳住他的胳膊反手拧住,以半跪的姿势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如同羁押逃亡已久的罪犯。
闾丘泽阳翻着白眼,像死狗一样脸贴在地面,流了一地的唾沫。
见到两人突然现身,贺辰也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这突发的变故,不过随即便想通了是怎么回事。
从事这个行业的人,相貌原本就泯然众人,有的长相甚至会令人过目就忘,贺辰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们,所以即使看到他们在不远处,也会认为他们是普通的路人。
那是徐林枫安排在他身边的特工,除非情况危急,否则不会轻易现身。
在宁西城如此,这里也是一样。从沈思远被撞开始,他们就在一旁冷眼旁观,悄悄控制事态发展。只是当闾丘泽阳准备向贺辰挥拳,他们才必须要采取正面行动。
见闾丘泽阳已经被制住,在这种情况下,贺辰也不好继续下去。他平顺了一下呼吸,蹲下身,用棍子的末端轻轻拍在闾丘泽阳的脸上,发出“啪啪”两声。
“撞死我都不用负责,你确定吗?”贺辰低声问道。
“你……”闾丘泽阳大脑充血,额头青筋暴露,面部赤红,看上去异常狰狞却又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