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肌肉一绷紧,便又开始感觉到使不上力的沉重。
虽然战斗机中强烈的超失重体验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极限测试却要让身体反复经历高达十倍以上重力的加速和减速,即便是短短的几秒钟也相当痛苦,眼睛会因脑部缺血而突然失明,心脏承受巨大压迫,像是随时都要爆炸。岚啸的成员都是千里挑一,个个意志力超群,到最后也都吃不消了。昨晚彦凉回去后宿舍已经熄灯。脑子和胃都空空荡荡的,空得心里发慌,他刚吃了一点干粮就狂吐,吐得头重脚轻,被吵醒的室友抱怨了两句后便用被子蒙住了头,任他揪心的哽咽在黑暗里一遍遍响着。这些异常反应不知肆虐了多久,精疲力尽的他才终于倒在床上睡着了。
尽管是不愿再回想的痛苦,彦凉也非常庆幸自己坚持了下来,因为这是在为即将投入使用的新型战机收集数据,不久之后,他便可能成为第一位新战机的机师,这无疑是另人激动万分的。
朝会在惯常的严厉训话和爱国激励中结束了,学员们开始随着自己的连队陆续退场,准备参加接下来的课程和训练。正当他和安然四处张望着寻找岚啸的其他三位队友时,彦凉的眼中却意外出现了一个不应在此处出现的身影。
那个浅棕色头发,目光单纯地不加任何掩饰的新生。一星期之前,彦凉还高调地在饭桌上讽刺了他和他的同伴。他一直以为对方看上去温驯的性格背后隐藏的是胆怯和懦弱。这种人不应进入他的视线,而是可以随意俯视的存在。但此刻,彦凉却发觉这个孩子站在和他一样的地方,一样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才能在的地方。
第6章 雏鹰之羽
齐洛接到入学通知的那天晚上,多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这位室友有条不紊地换上那身被所有学生觊觎过的蓝白色制服。毋庸置疑,那代表它的主人就是一块有待雕琢的最好原料。
系上领带的一瞬间,那套硬挺修身的军服所衬托出来的人完全变了。特制的象牙白色复合面料平整挺括,让刚换下了深色外套的他出乎意料地光彩勃发,英气逼人。除了闪闪发亮的精致领章,虽然是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朴素,齐洛混杂着异族血统的轮廓同样被净化地近乎高贵,胸口上崭新的白鹰标记代表了他已经被赐予这种奇迹的羽翼。
这少有的气质似乎酝酿于兵种本身,贺泽的空军是反侵略战线上少数能和悖都正面抗衡的强大力量,在曾经最为险恶的维雅诺战役中挽救了整个战局,被盟军形容为最锋利的“刃之端”的他们,若不是带着坚定的微笑凯旋,必然就是同心爱的战机在层层密集的炮火之中,绽开如一朵明亮的烟花,连尸骨也鲜少遗存。因而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不曾见到那身白色被鲜血染红的样子,那身似乎永远纯洁的军服,象征着他们所坚守的不可侵犯的尊严。
很快,空军学院破例录取了个身份不明的新生的消息不胫而走。可以理解的是,正处在青春期的少年们在这个庄严到些许乏味的学校里,总感觉是缺少一些必要刺激的,尤其是他们感兴趣的异性只存在于极少数的后勤或医疗部门,而像珍惜动物般被严密隔离起来的情况下,好奇心的泛滥已经是无孔不入了。
虽然俊流比其他人有更好的渠道得知各个学院的轶闻,他却从不以此为乐,甚至已经有些感到不堪其扰,因为他的室友原兹就是个人肉广播站,各种新闻和小道消息经过他的加工之后,每天晚上都能绘声绘色地到每个宿舍输送一遍。
而那个普普通通,甚至活得有点消极的少年以惊人的素质被最挑剔的空军学院录取的消息,大概是俊流唯一觉得有意思的了。
于是在一个千篇一律的新的星期一早上,齐洛默默地站在空军学院整齐队伍的一个角落,穿着他有些不适应的过于体面的制服,面对着被严格封闭起来的军校里一切陌生的面孔和生存环境。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平淡无奇,仿佛永远这样循环往复的日子里,贺泽战争史上最传奇的机师,就像是上帝手中完美布下的一颗种子,被悄无声息地启动了萌发的倒计时。
除了姐姐空闲时候教与的一点读书识字的技能,他完全没有受过任何系统的基础教育,被院长勉为其难地安插进一年级,算是应付过了义续的人情。而当他所在连队的基本训练官还未来得及记住这个不受欢迎的新生的名字时,便惊讶地发现,齐洛是唯一一个在初次飞行训练的疯狂翻滚和失重状态下一直保持清醒,并且没有任何不适感的人。那从理论上来说几乎不可能,除非他早已经经过长期训练,或者缺乏耳内维持平衡感的神经。
在接触初级驾驶课的最短时间内,齐洛的学习速度只能用难以置信来形容,他没日没夜地吸收各种战斗机的性能和操作要领,如同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绝症病人那样狂热。虽然贺泽与达鲁非语言相通,但是经过几十年的隔阂和演变,很多口音和表达已经迥异,即使翻着字典也无法读懂稍微复杂一点的教材,可一旦坐在模拟操作界面前,手指碰触到那繁复的仪表和操作杆时,一种不知缘起的兴奋就占据了他。那些文字资料便都化作了鲜活的影象,操控着他的动作,连通了他的血管和神经,变成ròu_tǐ的一部分,他和那飞行的机器天生就属于彼此,教官的任何复杂演示都无需做第二遍,便能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