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脸上的笑容都僵掉了:“这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鬼精鬼精的。”
外公将手放在倪晖脑袋上,心里诧异不已,这到底是谁教他这么说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倪晖冲着摊主露齿一笑:“老板,你就说多少钱吧?”然后仰头看着外公,“外公,要是你买得起,你就帮我买这个好吗?”
摊主咬咬牙:“一千二百块,我的传家宝,要就拿去。”
孙爷爷说:“王三,你别小孩子都诓,欺负人小孩不懂,狠赚一笔过个肥年是不是?”
倪晖鼓着腮帮子:“老板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吓跑是不是?”
“嘿,你知道一千二是多少吗?我这是从别人那里拿过来的底价。没赚钱的。”
倪晖说:“老板你刚刚说是传家宝,你要传家,还放在这里卖,现在又说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啊?”
王三立即脸红了,他平时虽然满嘴跑火车,但是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毫无逻辑,很显然他是轻敌了,主要也是不认为真能卖出去,这东西就算是几百块钱,也没哪个大人买来给小孩当玩具的。
孙爷爷说:“王三,你这既然都是个仿品了,给你五十块钱,卖给我孙子玩好了。”
王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这么便宜卖不得,还不够我的本钱呢。”
倪晖说:“那你要多少?”
王三说:“你安心要,给八百块钱。”
倪晖说:“三百块,我就买了。”
外公和孙爷爷眉头一跳,这孩子,杀价真狠。
王三说:“小朋友,三百块真不行,你这么会砍价,再加点,我就卖给你了。”
倪晖说:“你把盘子拿出来让我看看,值不值两百块。”
王三看他小大人似的,便小心地将盘子拿出来:“小朋友,绝对值的,你看看,没有任何瑕疵,你看这气泡、这开片、还花纹,多漂亮啊。”
倪晖说:“你拿稳了,给我看看。”这是一个蓝地留白孔雀牡丹纹大盘,孔雀的顾盼神态以及牡丹的花叶,都描得极其精美,釉色,看起来十分华贵大气。倪晖越看越喜欢,他还让王三拿着,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盘子,盘子的底款上居然还是“至正八年置”,就是因为这个落款,令大家都认定这是个赝品,因为传世的元青花带款识的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件也都是罐子和瓶子上的,盘型落款的几乎没有。倪晖觉得就算是个赝品,那也是值得的,青花多漂亮啊,况且这东西看起来也并不是个新的,就算是仿品,估计也是晚清民国的了,两百块绝对值的。
王三说:“怎么样,漂亮吧?三百块绝对值。”
倪晖凑过去仔细瞅了瞅,又用手指头摸了摸瓷器的花纹,笑着说:“那好吧,就三百块,老板,帮我包起来吧。”
王三被他绕进去了:“嘿,你这小子,我什么时候说三百块了?”
倪晖笑眯眯的:“老板,你就三百块卖给我吧,你看我这么喜欢的份上,就少赚点呗。”
孙爷爷和外公都默契地不做声,看倪晖怎么跟老板讨价还价。倪晖人长得非常漂亮可爱,说话又跟小大人似的,一句句夸得老板心花怒放,最后王三咬咬牙:“行了,卖给你了。”
倪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谢谢老板,老板一定会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外公,给钱吧。”
外公幡然醒悟,这才考虑起实际问题来,真要花三百块钱买这么个盘子?他蹲下来,跟倪晖平视:“晖晖,你真要买这个盘子?”
倪晖认真地点头:“嗯,外公借我钱吧,等我回去了找妈妈还给你。”
外公见外孙说得认真,犹豫了一下:“好吧,外公给你买了。”
倪晖高兴地抱住外公的脖子,在他颈间蹭:“谢谢外公!”
于是倪晖便成功将这个直径六十厘米的青花大盘子买了回来。三人回到孙家,拆开盘子又开始打量端详。外公问倪晖:“晖晖,你怎么知道瓷器的?”
倪晖眨眨眼:“昨天孙爷爷和你说的时候,我听到的啊。”昨天孙爷爷确实在跟老友夸耀自己的藏品,一件件介绍它们的来历,倪晖一直在一旁听着。
外公没想到倪晖记性会这么好,他们随便一说,他就记下来了,可见外孙对这个兴趣浓厚,又问他:“你买了这个盘子回去做什么?”
倪晖咧嘴笑:“就是看着喜欢,外公,我会叫妈妈给你钱的。”
“不用给,外公送给你了。”
倪晖说:“那从我妈妈给的生活费里扣吧。”
“你这孩子。”外公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孙爷爷戴着老花镜:“老陈,你过来看,我觉得这盘子简直太完美了,越看越觉得不像是个加东西啊,怎么会是个赝品呢?”
外公说:“我又不懂这个,不是你说的是个赝品吗?”
孙爷爷说:“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元青花带款识的很少,尤其是盘型的,几乎没见过,就凭这点,大家认定了是假的。这个盘子确实完美,要是没有这个款识,绝对能够以假乱真,结果这个款识反而变得欲盖弥彰了。这东西估计是晚清民国时候人仿的,买得挺值。”
倪晖本来已经认定自己买的是个赝品了,他可没想过三百块就能买个元青花,但是没想到大家鉴定真伪的理由竟是这个,不由得想,保不准这是个真家伙呢。当然,这念头也只是偶尔一闪,没当真。
孙爷爷说:“晖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