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喜把头深深地埋在膝中,没有答话,他只是不停地哭,其实他很想答应下来,因为除此以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把锦绣完好无损的弄回来。可是塞外苦寒,风沙遍地,他又怎能如此自私地让天人般的熙大哥去受那等苦楚。
一旁的赵管家见荣喜哭得肝肠寸断,也是操碎了一颗老心,他自来京就片刻不离荣喜身旁,此刻上前两步抱住自家少爷:“我的好少爷啊!你再哭下去,老奴都要跟着你一起哭了,你那个什么朋友,当真如此重要?”
“他……他便是我的命啊……”荣喜蓦地放声大哭。
赵管家年老耳背,只当荣喜说的是:“他救过我的命啊。”喟叹良久,亦道:“少爷待人情深意重,老奴不好多说,只怕杭州府内老爷夫人急白了头,但盼此事早早了却,少爷也好早些随我回家。”转头望向赵熙:“靖王爷,能否多派些好手前去搭救?”
“府内好手已损失惨重,后续还未能补上。”
“一应损失俱由我荣家承担,还望王爷广招贤士。”
“本王早已派人去寻访各路英雄豪杰,并由他人举荐招揽。”赵熙顿了顿:“其实本王比你还要着急,本王与他一见如故,义结金兰,最后却将他的人弄丢了,还害他如此伤心。”
“义结金兰?”赵管家颇为戒备地看了赵熙一眼:“王爷金枝玉叶,丰神俊朗,我家公子却是少不更事。”
“无妨,我很喜欢他,让我想起了少年时,也是这样不管不顾,行事冲动莽撞,却待人一片赤诚毫无戒备。”赵熙惨然一笑:“当时我与二皇兄关系还没有这么僵,我俩偷了母妃的簪子,带着十岁的元祈偷跑出宫换酒喝,那老板见我们年少,拿来的簪子上还刻着宫制印记,以为我们是偷东西出宫的小太监,竟报官来抓我们,二皇兄为了掩护我们逃跑,自己却被抓回去挨了父皇五板子。”
赵熙眼神一片黯淡,似是牵起久远延绵的心事,口中低喃:“往事如烟,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荣喜见他伤感,不由上前两步紧握他的手,赵熙亦回握,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赵元祈脸色僵硬,四下环望只装作不知,心里却道:“扯淡,当年二皇兄偷了淑妃簪子跑出去狎妓,明明是你去告密的。”
事已至此,那赵管家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终究人家是救了少爷一命,还千里迢迢派人来杭州报信,如今少爷被大局绕了进去,想要脱身亦难,他自己为了救人更是不肯回杭州,赵管家也只好按捺性子陪在少爷身侧。
如此不过几日,府中却是多出了一些穿着打扮奇特之人,更有僧道妇孺之流,各个目露凶光,行事诡异。
赵管家口上不说,暗地里却是提醒荣喜:“这靖王爷行事不甚正派,什么鸡鸣狗盗之徒都往府里招揽,你看那个大胖和尚,僧袍背面刺着“少林”二字,袖口却画着个大大的“叛”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少林叛僧似的。”
“那个和尚很有礼貌啊,上次熙大哥还为我引荐来着。”荣喜抬手指了指对面,却不巧正被那和尚看见,那人笑着垂首施了个佛号。
“看见没?看见没?是少林寺冤枉他偷了经书,要抓他去后山关二十年,他这才叛逃出寺的。”
“少林寺千年古刹,怎么可能随便冤枉好人。”赵管家只是不信。
“你不信拉倒。”荣喜赌气,甩开赵管家便走,口中自言自语道:“我管他正派还是邪派,给我把人救回来才是正经。”
那赵管家拖着一把老骨头在后头边喊边追,奈何少年人脚步轻盈,转眼便把那忠心耿耿的老仆甩在了后头。
荣喜边走边思忖,脑中所想的全是锦绣在恭王府会受何等苦楚,待转过一座假山,竟发觉自己也不知是走到了哪里,正要找个人来问问,只听假山后传来隐隐的哭喊之声,伴随着阵阵粗鄙不堪的低喘,紧接着便是一声低吼,一声尖叫,旁边还有几许人在哄笑。
荣喜快步绕过假山,只见地上跪趴着一名少年,雪玉般的身子不着寸缕,披头散发,满身是伤,膝盖手肘在地上磨得鲜血淋漓,有两名侍卫打扮的汉子一前一后,同时在他身上发泄着。秽物进出间,还有三人在旁边叫好打趣,不停催促那两人快些。
荣喜大惊,“啊”地一声向后退去,紧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几名侍卫倒是识趣的,知道自家王爷正紧着这人掏银子,此时见惊扰了贵客,均是一脸恐慌,连声道歉,其中一人从地上扛起那少年,想趁着荣喜发呆之际溜之大吉。
那少年被人扛到肩上,好似全身无骨,头颅软软垂后向下,脸上的碎发便掉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