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套上鞋袜,理了理衣服走了过来,然后向对面的人弯腰行了个礼。
本来这里的环境这么好,水流这么清澈,颜景白还想洗把脸,感受一下古代没有任何污染的水质的,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做不到在别人泡过脚的水里洗脸,看不到的时候也就算了,可现在他看得清楚明白,即使这水是活水,他也没那个兴致了。
虽然心里不大快活,但他还是笑道:“方爱卿好雅兴!”
方应看低眸垂首,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他道:“是臣失职,臣只是骑了一天的马有些疲惫,又见此处景色独好,便趁着这个功夫来这里休息一会儿,官家降罪。”
“方卿何罪之有?!”颜景白轻笑:“此次让你陪朕出来,一路奔波的,倒是辛苦爱卿了。”
方应看急急道:“这是微臣职责所在,如何当得起官家这声辛苦?应看受之有愧。”
颜景白微笑着将他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暗叹,真是一个优秀的演员,一点破绽都没有。如果对方生在现代的话,绝对又是一个国际级的天王巨星,也会是他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换作往常,他会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对手,越强劲的对手越能激发他的斗志,也越能让他的演技得到进步,可现在不能!
他现在是皇帝,而且是一个即将亡国的皇帝,他必须用最快的手段将他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可是,要怎样才能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收为己用,还不弄伤自己的手呢?
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
就在他苦苦思考之际,熟不知方应看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他。
对于这个突然爆发的帝王,他的心思是非常复杂的。说实在的,虽然对方是皇帝,但他从来都是看不起他的,他欣赏的是强者,这个强指的并非单指武力的强大,更是手腕,心性,谋略和魄力的强大,可惜赵桓与这些东西通通不沾边。
他充其量只是凭借着出生和身上的血统,天生压人一筹而已,剥除掉这些,他连街头那些肮脏的乞丐都不如,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臣服,为之献上忠心?
宁当鸡头不做凤尾,他的骄傲和野心让他不甘屈居人下,更不甘屈身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人身、下。与其如此,不如让他来做这个天下的主人!
他从来都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了自己的野心,与金人合作又算什么?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就好。
金人的野心他知道,但他更信自己的能力,他绝对能掌握好那个尺度。
原本一切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出现颜景白这个变数。
明明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帝,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方应看非常困惑,这个问题他至今都没有想明白。
清风吹过,林间的飞鸟扑啦啦的冲天而起,乱羽纷飞。
在颜景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一拉,一个挺拔的黑影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利箭在呼啸,发出尖利的破空之声,方应看红衣长枪,英姿飒爽,俊朗的面容一片肃杀。
银白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挑落在地,冷血紧紧地护着颜景白,长剑斜指,冷眼望着一个一个飞速跃来的黑衣刺客。
方应看与冷血并不认识,以前也只是因为对方跟在皇帝身后的缘故而远远见过几面,但现在两人却极有默契,一前一后,将颜景白护卫的严严实实。
方应看并不在乎皇帝的死活,但他却不能在自己的保护之下出事!
锋利的剑刃刺穿敌人的咽喉,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碧绿的草木。
颜景白面色苍白,他小心的随着他们的打斗移动着步伐,尽量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拖累。
潮湿的掌心紧握成拳,他努力地维持着冷静,开口说道:“此处离营地不远,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注意到,只需拖延片刻就好。”
他这话不仅是对冷血和方应看说的,更是说给那些刺客听得,目的是想将他们惊走,可惜,他从现代人的角度揣测古代死士的心理,注定是要失败的。
那些人不仅没有离开,攻势反而越加的猛烈了。
颜景白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走了一步烂棋。
刺客们的武功本就不弱,现在更是拼尽全力,几乎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连方应看和冷血这样的高手应付起来都是颇为吃力。
幽绿的眼眸闪过一道光芒,冷血皱眉,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很熟悉啊!
冷血的剑是快剑,狠辣决绝,不给别人退路,也不给自己退路,而他总会在敌人杀死自己之前首先洞穿对方的胸膛。可是现在,这把天下无双的快剑却因为身后的人有了牵挂,一旦有了牵挂他的剑势必就会变慢,而变慢的结果就只有死!
他并没有死,因为对方的武功虽然高强,却还是比他差了一截,而他闪躲的也够快,可即使如此,他的腰腹间还是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冷血面容寒酷,眉宇间煞气腾腾,掌中长剑反手横劈,一下子就削掉了对方半个脑袋,冒着热气的脑浆撒了一地。
颜景白胃部翻腾,直到禁军赶到将没能逃脱的黑衣刺客通通拿下,他才扶着树干狂吐出声。
匆匆赶来的福全儿满脸着急,一边帮他拍着背部,一边指使着下面的人赶紧备茶备帕子叫太医。
方应看看着颜景白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