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露关怀不解意,兄妹别话定来路
怪道爹说交个知心好友不易。原来难得碰到一个品格高洁令人向往之人,欲与之结友,人家门槛是这么高。
夏荆歌许是从小被打击惯了,抗打击能力颇高,自己拾吧拾吧,很快又把碎掉的心捡起来了。拼拼贴贴的,不但人活过来了,还给人家找了个理由。
“我想我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会同路的。”夏荆歌收拾好心绪,仍然不急不缓地温言回道,“项融项雨要去交州一带找一位上界大夫,那位大夫与我一位师叔有旧,我也要去找到他,所以……”
“……”风甫凌整了整衣裳,不等他说完就道,“我知道了。你守夜吧,我去睡。”
“你要睡啦?可是没被子了,你要不要披我的外袍?我这件衣裳有生热效果的,盖了绝对不会冻着。”
“不用。”风甫凌脸色一滞,断然拒绝道。
“你不用客气,虽然你不把我当朋友,可我想跟你做朋友啊。而且这红尘界比我们那温暖不少,我不穿这件外袍也没什么。”
风甫凌不理他,干脆地转身离去,留给夏荆歌一个相当挺拔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夏荆歌低头看看自己暖和得有些发热的外袍,真的觉得挺适合当被子使的。反正他里头还穿着衣裳,用真气抵御一下这红尘界的寒冷问题也不大,是真的挺方便的。他越来越弄不懂红尘界中人的脾气了,不愿做朋友也就罢了,为什么简单的举手之劳人家都避如蛇蝎似的,不愿意接受呢。
他见风甫凌扯了那虎皮一边睡觉,躺下就不动了,也不再关注。自己坐下来,静了一会儿,摸出与他爹联系的双向镜。
镜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道裂痕,像根分叉的枯树枝一样从镜子的中心处一路蜿蜒到镜框上。
夏荆歌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弄坏的。
可能是在和鼠精打斗的时候被他的法术震坏的,也可能是从半空中摔坏的,夏荆歌也不确定。
他又举着破镜面,催动灵力点了几下,更加是毫无反应。
他大概是再也没办法靠这个联系自己爹了。夏荆歌心想。
夏荆歌握着镜柄,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对着比夜色还黑漆漆的镜面眨了眨眼,一颗大水珠砸上去,啪嗒一声碎成许多小水粒,滚糊了那镜面。
不能再哭了。
夏荆歌告诉自己。
他拿袖子揩了揩眼圈一带,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怕被发现,扭头看了看风甫凌的方向,见他保持着背对自己的姿势一动不动,料想应是睡着了。夏荆歌心里一松,又啪嗒啪嗒两声,滚了两颗大泪珠到镜面上,他低头看看那顿时变得水淋淋的镜面,又看看自己的袖子,紧紧握住了袖口,硬是憋住了。
整个洞府里一时静谧得连落针声都听得到了。
上方落物的声音也已经有一阵不再响起了。
夏荆歌守了大半夜,也不见有意外发生,心里松懈了一些,慢慢就有睡意袭来,一时不注意就靠着墙壁睡着了。
这一夜平安无事,也不知他睡了多久,项融和风甫凌就醒来了。
他二人小声嘀咕了几句,走到修炼处看外面的天色。这里虽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况,毕竟是日月精华汇聚之所,自有通道使光照投射进来,因而查探外面情形不成,看看天色还不是问题。
“怎么天还没亮?”项融皱眉道。
“许是我们醒得早了。”风甫凌语气中不是很确定。他现在神思清明,一点都不犯困,显然是已经睡够了。更何况他昨晚还守了夜,按理说现在天不可能还没亮起来。
正说着,上方一片昼光一闪而过,有点像闪电,规模和亮度又似乎比闪电大了许多。因为整个洞府都在一瞬间被照亮了。
夏荆歌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睡的不是床,靠着硬梆梆的墙壁,他多少是有点不适应,原就睡得浅,听到说话声已经有点迷迷瞪瞪要醒了,又被这片骤亮一闪,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他见项融和风甫凌都站在那修炼处,仰头看着什么,也揉揉眼走过去:“怎么了?”
“天没亮。”项融回道。
“?”夏荆歌也抬头向上望去,头顶一片漆黑弥漫。他也觉出不对来,这时候怎么也该是第二天早上了。“刚才是亮了一下吧?我去入口处看看怎么回事。”
他说着往甬道那头的路口处跑去,风甫凌也提了剑,拿起那串佛珠揣怀里,对项融道:“我也去看看,外面要是消停了,我去弄点吃的来。”
“我去,你留着照看小雨。”
项融说着就要拿走风甫凌怀里那串佛珠,却让风甫凌按住了。两人正僵持,另一个声音响起:“既然危险,你们俩还是一块去吧,也有个照应。我哪需要别人照看,这里……又没什么危险。”说到后来,已有些气力不继,正是项雨。
“你昨天发病了,万一今天又发病怎么办。”项融道。“不能指望前头那个上界来的小子。”
项雨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不再说话。
风甫凌把佛珠收回怀里,“带着佛珠能有多大危险,我去。”他顿了顿,约莫是犹豫了一下,“你要不放心,我就稍带上夏荆歌。”人家好歹是个正经修士,比他们两个还是要能耐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