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发呆?”鼻尖被轻轻地碰了一下,温柔的碰触将李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从获救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外面的事情虽然在新闻里都能看到。但是总觉得是被彻底隔绝开了。就好像自己和真实的世界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墙。什么都能看见,却始终无法参与。
“我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李贺转过头,看着正在旁边画架上恣意涂抹的男人:“你总不能把我就这么圈起来一辈子吧。”
“这里不好吗?”何霆扫了几眼面前的景色,又漫不经心地增添了几笔。作为一个优秀的世家子,在艺术方面的修养是必须具备的:“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用担心有人会伤害你。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我想出去。”李贺冷静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要做的事情?追查当年的凶手吗?”自打何霆决定追求李贺之后,相关的资料就源源不断地送到他的桌上。无论怎么说,他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对于自己所追求的对象,也会尽可能地动用资源去了解他的一切。
“找到的话你打算怎么做?杀了他吗?”
李贺摇摇头:“我要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我的父母只是很普通的人。虽然母亲是马家的养女,但是和马家的关系并不亲近。父亲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教授。我查过当年的资料。他们太普通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会有什么人执意要杀光我们全家。”
“虽然执念能督促人不断前进。不过太多执著并不是一件好事。”何霆终于画完了最后一笔。他把李贺拉到画架之前,上面赫然描绘的是李贺的容颜:“你看,无论我画多少次,你的眉头送来都没有舒展过。”
何霆的画工相当不错,对于李贺的神态把握也是非常精准。不用照镜子,李贺也知道他画的有多么神似。只是眉间的那么忧愁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郁郁寡欢。
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作为唯一的儿子,为他们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李贺何尝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意味着自己随时会处于危险中,他又何尝不知道何霆拒绝他出去是为了保护他。然后,有些事情,就算是刀身火海,也必须去做。这不仅仅是一个交代,而是他一直以来活下来的动力。
何霆有点无奈地摸了摸李贺的脑袋,顺便不小心地在他的小白脸上印下一个非常具有艺术感的手掌印:“交给我处理就好了。你只要安全地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不可以吗?”
李贺摇摇头,慢慢地靠在何霆的肩膀上:“有些事必须亲自做才有意义。”他一边说着,一边动声色地把脸上的油彩彻底蹭到对方的白衬衫上。
两人正说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朝着他们走过来。李贺认出来人正是何霆的助理。虽然看起来人很粗壮,不过非常得何霆的信任。很多事情何霆都是交给这个助理处置的。因此,在看到对方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后站了一步。似乎把弄脏何霆衣服的事情和自己撇干净。
李贺刚一移开脚步,腰就被何霆搂住了。作为李贺的前男神,何霆臭不要脸地将小家伙楼到怀里,然后无耻地炫耀着所有权一般问助理:“什么事?”
“半小时前,马老先生因为抢救无效,过世了。”
他口中的马老先生指的是谁,李贺当然知道。但是得知外公病故消息的一瞬间,李贺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虽然每天刷网页的时候都能看见外公在病危,但是李贺潜意识里一直坚定地认为老爷子只是在装病。
“怎么会?”李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沙哑:“外公的身体一直很健康的。”
“李少,恕我直言,马老先生已经九十岁了。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很容易因为一点小意外引发致命的后果。”
“你确定?”
“新闻大约在1小时后公布。我拿到的是令外公主治医生提供的消息。”
李贺觉得自己手脚冰凉,原本已经痊愈的手脚似乎在这一瞬间又变得不太好使了。原本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外公的关系算不上多亲近。最多只是出于形式上的问候和电话里的交流。
就算是接到他的电话赶回来见面的时候,李贺想的更多的是老爷子在玩什么引蛇出洞的把戏。在李贺的印象里,老人永远是精神矍铄的样子,身材虽然干瘦,但是腰板始终挺得笔直。无论经历过多少磨难他都从未因此屈服。
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李贺艰难地转过头,对何霆说:“对不起,我想静一静。”
何霆慢慢地摇了摇头:“你现在需要我。”
“我可以的……”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拥入对方的怀抱。铺面而来的温暖气息让李贺忍不住鼻头一酸:“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吗?”
“不能。”何霆轻轻拍着李贺的背,像哄小孩一般说道:“我会心疼的。”
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彻底无视的助理非常识趣地退下了。现在是泡男孩的好时候,他再不长眼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添乱啊。
那一夜,李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耳边似乎总是响着何霆温柔的声音,自己的周身都洋溢着同样温暖的气息。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除了哭红的肿眼泡,其他的事情似乎都没有改变。
“我必须参加外公的葬礼。”将报纸放到何霆的面前,三天后就是马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