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教我青阳心法,讨厌便讨厌,无妨。”沈光明说。
张子桥看看他,又看看那院子,很是忧愁。
“教你,我对不起他。”他说,“不教你,我对不起我徒弟。”
沈光明:“你选了不教。”
张子桥:“是啊。毕竟唐鸥这孩子傻乎乎的,我不怕。”
沈光明:“……”
他不忍心跟唐鸥说张子桥的评语,无声地蹲在石头上看他砍柴。只是想起他师父亲口说的话,边看边摇头,越瞧越心疼。
唐鸥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斧子随着他手势举起下落,薄薄春衣裹着的肌肉便形状分明地凸显出来。沈光明看他肩膀、背脊、屁股和腿部,又看看自己的身材,怀着不甘更加用力地啃那根玉米棒子。
他每天都会被唐鸥从床上拎起来,命令他跟着自己去干活锻炼。沈光明以往学的是如何在舌头上种出朵莲花,现在唐鸥带着他学如何在泥地里种出棵青菜,日日都累得浑身虚脱。因为太累,觉得子蕴峰上清寡的饭菜也十分好吃,床铺更是峰上最最美妙之处。张子桥说了不会教,沈光明立刻觉得没了指望,天天混吃等睡,无奈唐鸥不放弃他,常常劝他“多干活,身体就好了”。
这日他又拿着根玉米棒子跟在唐鸥身后下山干活,没走几步就撞在唐鸥背上,手里的玉米差点掉下。
“妈呀最后一根!”沈光明连忙抓紧玉米,怕唐鸥是因为他干活懈怠而责备,连手里的斧子也举起来了。
但唐鸥正直视着山道,没理沈光明在身后的动作。
沈光明探出脑袋一瞧:好家伙,山下蜿蜒行来一行僧人,个个秃脑袋映着日头,闪闪发光,晃得他眼睛疼。
为首一个和尚清俊平和,抬头看到唐鸥和沈光明站在前头,便举手行礼。
“唐施主好。小僧照虚,奉方丈之名,特来为张大侠贺寿。”
他立于晨曦暧雾中,姿态不卑不亢,身姿挺拔,令人难忘。
沈光明无论男女,见了好看的就来劲,不免对着这和尚看多了几眼。
没头发都这般风姿卓然,不知有头发是什么样儿。他好奇地想。
唐鸥回了礼却不说话,转身拉着沈光明就往上走。沈光明回头,见照虚和其他和尚也跟着缓步跟了上来。照虚意识到他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朝他点头微笑,神态安和亲切。
沈光明心里大为好奇。这照虚的年纪看着跟唐鸥差不多,但那气质迥然不同。
正要跟唐鸥分享这一体会,却见唐鸥脸色略沉。
“你怎么了?”沈光明问,“这些和尚不是好人?”
“不好不坏。”唐鸥淡淡道,“他们是来讨青阳心法的。”
第13章 和尚(+小剧场)
得知少林寺又派人来,张子桥见都不见,转身便躲进了林子里。
沈光明坐在高处,看到一行和尚规规矩矩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待唐鸥那头的回话。为首的正是那位器宇轩昂的照虚,沈光明看了他几眼,莫名其妙地被和尚堆里的一个人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个脸色灰败的中年僧人,眉目狠戾,印堂隐隐发黑。他搀着一根粗大拐杖,不声不响地站着,周围的年轻和尚似乎都对他很敬重,并不敢靠近。
沈光明坐了一会儿,唐鸥把他拉了回去。沈光明见到照虚抬头瞧着自己,神情平静淡然。
“每年都来?”沈光明被唐鸥拉去洗米,边忙边问。
“来了有四五年了。”唐鸥说,“少林寺刑堂首座性严大师六年前被少林叛僧重创,叛僧虽死于少林棍下,但性严全身经脉尽断,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回来。之后少林寺便年年派人上子蕴峰,跟师父讨青阳心法。”
沈光明想了想,说:“我刚刚看到和尚里有一个挺憔悴的中年和尚,说不定就是那个性严大师。”
唐鸥停了手:“不会吧?”
他在裤上擦干手掌,走出去察看。片刻后他便回来了,脸色更加凝重:“我竟没有注意到。你继续洗米做饭,我去找师父。”
沈光明没料到他跑得这样快,一句“我和你一起去”还未说完唐鸥已经不见了,只得悻悻搓米。想到那些和尚说不定也要在子蕴峰上吃饭睡觉,于是又舀了几勺大米。
米刚下锅,张子桥便回来了。他脸色极差,衣袖呼呼作响,冲到山道旁对和尚们吼道:“说过了不教不教就是不教!怎么,今年还把他带来,是逼我给你们青阳心法了?谁来都不行!你们方丈来也不行!”
照虚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中年和尚便出声了。
“张子桥,你这副样子,哪里有青阳祖师的影子!青阳祖师泉下有知,定为你的冷漠痛悔!”
张子桥不甘示弱:“性严,你说得不对。我对有恩之人热情,对无义之人冷淡,与我师父相比,是青出于蓝,他应为我高兴才是。倒是大师你,眼看时日无多,实在不该嗔怒,可千万别在圆寂之前破了这个戒那个戒,到时候烧透了也烧不出颗珠子,只怕你会泉下痛悔啊。”
性严体质本弱,被他这话激得顿时喘不上气,身旁的年轻和尚连忙搀扶着。
沈光明看戏看得开心,这时注意到性严连连咳嗽,几乎喘不上气,但为首的照虚却看都不看。
“性严师叔此次之所以随我们前来,实在迫不得已。”照虚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张大侠,请你看在往日与少林的渊源,帮一帮忙。”
张子桥:“走走走,不教就是不教!”
照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