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莲弟?东方不败双目微微闪过一丝光,复又隐去。
看着满屋无不顺眼的摆设挂饰,东方不败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莲弟哪来的这份精巧心思?是他多想了。
说实话,他对杨莲亭是个什么心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彼时他坐拥神教,武道上问鼎至尊,瞧见的都是些唯唯诺诺之辈。忽的有一天,撞见一个弱得不像话的杂役昂着头对着树洞叫着他的名字,一脸忿忿地骂骂咧咧,用的还是些方言俚语,听着也不气人,倒教人有些好笑,他就这样上了心。
寂寞了太久的人是不能过分关注另一个人的,他陷得理所应当,待杨莲亭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时,他已经下不了手了。
后来女装的日子是场噩梦,那时他神志都有些不清,走火入魔时一心要当女人,而恢复理智时又恨不得杀尽天下女子。对杨莲亭可谓白日哄,晚上迫,如今想来,他若真爱上自己,才是奇事。
也罢了,前世累他丧命,今生不如不遇,就像他说的,“要不是你,老子儿子都遍地跑了!”
莲弟,我放过你了。
东方不败闭上眼,忽又睁开。
此时他丹田中有淡淡的清凉之意晕开,被阳气涨得发疼的奇经八脉顿时缓和不少,盘腿行功一周天,竟是顺畅无比。
探了探自己的脉象,同每一个习武之人般缓慢而有力,知道是方才的药起了作用,东方不败双眼中滑过一丝异彩。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小顾开始卖自己啦
东方不败:温和而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顾昭阳眉眼弯弯,“应该的,应该的……”【这事关窝终身幸福啊】
☆、第 3 章
小药庐三面俱是药柜,左侧药台上一柄赤红色的灵芝异香缭绕,顾昭阳垂眼,自腰间抽出一把玉柄小弯刀,顺着灵芝的纹理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缓缓撕成几道长条。
泡好的银耳洗净,冰糖研碎,加清水慢炖。
点点火光映在眼底,不知怎地有些酸涩,顾昭阳退后几步坐在藤椅上,靠下,闭上双眼。
看到那人朝他温和地笑着时,他忽然很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回的是二十二岁那年,那样倒能再看一次那人嫌弃中带些笑意的神情,至少那真实。
呵,十二岁的自己,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痴迷一个男子罢?顾昭阳轻笑一声,复又低叹。
遇见东方是一场意外,彼时他已弱冠,立志游历天下,顺道行医,那段日子正好在黑木崖下的小镇歇脚,开了间小小的医馆。
那日秋雨连绵,他伏在柜台边百无聊赖地处理药材,忽有一道艳红的身影从雨中缓缓踱进来,哑着声音道:“杨莲亭呢?”
那人抬头,凤眼冷冽。
顾昭阳只觉自己遇到了一生的劫。
那人说,她姓许,白头相许的许,后来他就叫她许姑娘。
许姑娘生得很美,美得有些凌厉逼人,却不擅妆扮,总会把自己画成花脸猫;许姑娘会武,音攻勾魂,绣花针夺命,在他这半吊子看来简直是天仙下凡;许姑娘能绣最繁复的百鸟朝凰,会缝好看的衣裳,偶尔会丢给他一两只精致的荷包,许姑娘哪里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罗敷有夫。
她那夫婿生得端正槐梧,打眼看去倒也正派,只可惜他早在镇中置了两家外室,除了许姑娘,人尽皆知。
由貌生慕,由慕生怜,由怜生爱,由爱生情,不过一年余,他便将心混在了每月给许姑娘的安神药方里交了出去。
若没有后来种种,这不过是折风月坊里的寻常戏码,可忽一日清晨,许姑娘同她的夫婿一道不见了,他丢了魂似的去寻,才从床脚柜里一堆废弃的情报里看到一行字,“杨家夫妇为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及大总管杨莲亭,此人凶险,少主见机行事。”
“听说了吗?任我行杀了东方不败,又当回教主啦!”
“我可听说那东方不败是个妖人,为个男宠死的……”
“嘘!小声点,这是黑木崖”
……
“许姑娘……”顾昭阳低喃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药罐盖子微微响动几声,算算也有了一个时辰,顾昭阳熄火,沥出一碗微微泛黄的羹汤。
外间天色朦胧,夜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顾昭阳端着托盘到了客房门口才回神,里头的不是每夜每夜睡不着的许姑娘,而是未成势前野心勃勃的东方不败。
他怎么……会需要安神汤呢?
顾昭阳苦笑,有些狼狈地收回敲门的手,转身离去。
房中正在行功的东方不败双耳微动,睁开了狭长的眼。
“顾小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说话?”
顾昭阳脚步一顿,他怎么忘了,纵使东方此时神功未成,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夜风轻轻扬起他的发,顾昭阳回身,正见东方不败披了一身薄薄的玉白长袍来开门,神色温和,举止从容,如同教养最好的世家公子。
“我,我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东方公子可能会睡不着……”顾昭阳低头,有些拘谨道。
看了眼托盘中白瓷彩绘的汤盅和同色的碗匙,东方不败微微一怔,轻笑道,“多谢顾小公子了,我正头疼着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更多了几分独属当年许姑娘待杨莲亭的温柔,顾昭阳不由红了脸,小声道:“许……许是一会儿就好了,东方公子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