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凛总无法抗拒他命令式的口吻,但他不愿在床上跟沈鸣争论,他掀开被子,然后迅速穿好衣服。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爷爷他已经死了?”殷凛语气肯定,他在试探沈鸣,并期待沈鸣能给他否定的答案。
然而殷凛失望了,沈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毫不慌乱地承认道:“是,我知道。”
殷凛用力攥紧拳头,他肌肉绷紧,像蓄势待发的弯弓,但殷凛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死死盯着沈鸣,加重语气道:“你亲眼看着他死去?”
“是……”
沈鸣还没说完,殷凛便极具压迫性地逼近,他双手将沈鸣桎梏在床头,浑身携裹着气势逼人的焦灼与愤怒。
“——你为什么不救他!”
沈鸣依然镇定自若,“我不知道谁告诉你这件事,但你还想听我解释吗?”
“想。”
“那就把你的手拿开,我讨厌被人压迫的感觉。”
殷凛深深看了沈鸣一眼,然后压下沉痛心情,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沈鸣平静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殷爷爷提出来的,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因为炸弹接近死亡,我想过送他去医院,但殷爷爷清楚自己没救了,殷凛,他是为你死的,龙亚的人已经盯上你了,如果不是殷爷爷冒死杀了他们,你早就活不到现在,他死了,却还担心你受不住打击,让我帮他隐瞒这个秘密,只告诉你他是出远门了,很显然,这个说法给了你希望。”
殷凛沉默,他静的连呼吸都几乎听不见,但沈鸣清楚他在难过,这段时间打磨了殷凛的冲动,他不再是那个在殷爷爷失踪后,近乎歇斯底里的少年,他蜕变得让沈鸣感到不可思议,但这种蜕变却莫名让人感到心酸。
没人想薄情寡义,是现实在推动你不得不改变,死的人多了,也就没有当初的惊恐不安了。
殷凛低着头,他用手覆盖住眼睛,维持的姿势几乎没有变动,沈鸣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心情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个人已经不是他能驾驭的了,殷凛是殷家流落在外的少主,他的父亲是当年企图瓦解荆家的罪魁祸首,甚至他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许多事情现在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沈鸣百感交集的叹气。
过了不知多久,殷凛从深陷的痛苦中挣扎了出来,他眼眶泛红,但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声音嘶哑道:“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不出殷凛意外,沈鸣肯定的点头。
“我真愚蠢,那时候被瞒在鼓里,还跟爷爷吵了一架,他这么爱我,从始至终都为我着想,但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殷凛声音沙哑,隐隐带着啜泣,他用力抓住自己手腕,表情看起来像在哭泣一般。
“我没怀疑过你,只是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爷爷死后,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我无暇顾及,这是我最害怕的一种可能性,十八年来,是爷爷将我养大,他既当爹又当妈,却还没等到我为他尽孝,我以前总觉得时间还早,等我毕了业,有了稳定的工作,就能给他安逸舒适的生活,现在却——”
沈鸣不会安慰人,他嚅嗫了半晌,才挺直腰板朝殷凛敞开怀抱,认真道:“我允许你抱着我哭。”
这句话逗乐了殷凛,他看着沈鸣郑重其事的表情,心中攸然升起澎湃的感动,他走过去抱住沈鸣,却没如沈鸣所愿的痛哭,“我不会再让爷爷担心了。”
沈鸣松一口气,他用力拍了一下殷凛后背,权作行了安慰的义务。
殷凛紧紧抱着沈鸣,像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近乎哀求道:“沈鸣,我现在只有你了,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
沈鸣没有回答,他想说我能舍下早就离开了,但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是你要决定跟不跟我走,而不是由我来决定是否留下,但这无疑会让气氛雪上加霜,沈鸣沉默不言,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再将殷凛陷入两难。
至少,不应是现在。
机会稍纵即逝,转眼他们又在暂住地住了三天,缅甸并不算绝对安全,因为对势力遍布世界的龙亚来说,他们能轻易干涉任何地区,西文恩并没有调集所有手下,现在留在缅甸的只是其中一部分,他们接下来还不能松懈,想要对抗实力强大的龙亚,就算是殷家人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不过这些年来,西文恩已私下筹集了一股力量,等到恰当的时机,他们就能里应外合,然后朝龙亚直捣黄龙!
留在暂住地的这段时间,龙亚从没放弃过发起攻击,他们似乎已经意识到了威胁,企图在殷凛还没清醒过来前,就彻底将其毁灭,除贺森外,龙亚还派来一位实力干将,这对暂住地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连日来,他们艰难抵抗,才能勉强将龙亚阻拦在外,这还多凭暂住地易守难攻的优势。
沈鸣好不容易找准时机,正打算跟殷凛摊牌的时候,龙亚新一轮的袭击来临了!
暂住地立即进入紧急备战状态。
西文恩在部署完后,忧心忡忡的找到殷凛,却看见殷凛坐在床边,而沈鸣则跨坐在他腿上,不过是纯粹的亲吻,也被他们弄得似乎硝烟弥漫,西文恩迎头撞进殷凛的视线范围。
他严肃的盯着殷凛,没感觉抱歉愧疚,只是不动声色的舔了舔嘴唇,馋得现在就想压倒徐谷。
食色性也。
害臊这种情绪沈鸣是不会有的,但殷凛却觉得颇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