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窝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将小毛毯垂下来的一角盖住双腿,睁大了眼睛不敢睡去。可是他太困了,很快打起了盹,又觉得挺冷的,脑子里忘记了什么,站起身掀起毛毯钻了进去。沙发上很挤,但很暖和,哈利使劲往里面钻,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心满意足地睡着了,这一次没有噩梦。
虽然还是有一双黑色的眼睛,但哈利觉得那是斯内普先生的眼睛。那双眼睛瞪得很大,眼眸里满是讶异,也有很多哈利看不懂的东西——失落、茫然、独孤之类的,就像偶尔能从教父那里瞧见的。
“斯内普先生……”哈利咕哝着,恍恍惚惚地再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他的耳朵里是两种“砰砰”的轻响声,有什么在跳动,哈利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的是……也许是自己在云朵上蹦蹦跳跳?
他不会知道,斯内普先生睁开眼后,发现一个六岁的黑发小男孩趴在自己的胸口,就像他曾经为未来设想的美好生活那样,有一个天使趴在他的怀里,小家伙会有一头黑色的头发,一双绿色的眼睛,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小家伙长着一张他不愿意看见的脸,那会儿的斯内普先生是怎样的心情。
第七天,从床上醒过来,洗漱完毕,在餐桌上看到表情阴郁的斯内普先生,不敢说话,乖乖吃完早餐;乖乖呆在客厅里看书,一个句子都没记住,收到阿不思的来信,发呆;独自一人的午餐,食不下咽,慢腾腾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悄悄来到药剂室门外,发现斯内普先生站在操作台前对着空空的坩埚发呆,不由自主地走进药剂室,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整理魔药原料;听到捶门的声音,抬起头,和斯内普先生视线相交,他回避了小哈利的眼神;委屈,站起身,准备走出药剂室,突然回过头,冲过去抱住斯内普先生的腿,把小脸埋进斯内普先生长袍的衣摆里,让不争气的眼泪弄湿了斯内普先生千篇一律的黑色长袍,谁也看不出那里有眼泪的痕迹;迈着小短腿跑出药剂室,打开房门,冲进教父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抬头;听到教父质疑斯内普先生虐待自己的教子,被斯内普先生嘲笑让教父回去称一称他的教子重了多少磅;回到家,为妈妈平安归来而高兴,为家人之间的第一次分别而难过流泪;晚宴,陪大阿不思、小阿不思玩噼里啪啦爆炸牌,喜悦的情绪逐渐消失;跟弟弟阿不思一起睡,有爸爸妈妈陪着,听《彼豆诗翁故事集》的小故事,睡着之前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晚上,斯内普先生准备了一个人的晚餐还是两个人的?哈利不会想到,得到那个答案会用上他那么久的时间,以及差点儿还给梅林的性命。
与兄弟分开的那个七天,阿不思不知道自己想要分享一本喜欢的书给德拉科,哈利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跟斯内普先生挤在一个沙发里,会对他们以及他们的人生造成多么大的改变。
☆、对角巷之旅
1990年的圣诞节前夕,伦敦下起了大雪,寒冷和疾风搜索着每一个缝隙试图驱散温暖,但人们对节日的喜爱和对礼物的热烈期盼最终让飘飘洒洒的大雪沦为了冬日的装饰品。
街头到处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到处是铃铛响起的悦耳音乐,每一户家庭都点燃壁炉,装饰好了圣诞树,把成堆的礼物放置在圣诞树下。孩子们带着尖尖的红色帽子,抓起一把把的糖果,嬉笑打闹,并等待着圣诞夜的狂欢。
但距离伦敦市中心不算远的某个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却是安安静静的。房门紧锁,室内有圣诞树,有壁炉,但是没有主人。
一份报纸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报纸上的图片居然在动——具体说来,是图片上的人在动。一群衣着奇怪的人们聚集在一家更加奇怪的店铺门外,表情狂热焦躁,全都伸长了胳臂,手里抓着大把大把的硬币,绝对不是英国通用的那种,好吧,反正不是所谓麻瓜界通用货币。
报纸上那则新闻,“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最新产品,好吃到让你咬掉自己的舌头的蜜汁蓝莓/草莓糖果热销中,顾客们为了它竟然大打出手,你们相信吗?你们必须相信!”,用了几乎半个版面来描述当时的疯狂情景,配有多幅图片佐证。另半个版面则是关于古灵阁大门差点儿被挤破的新闻。角落里还有好几则广告,全都是“圣诞节推出新品”“圣诞节大促销”之类的消息。弗洛林冷饮店的店长还现身为圣诞节特别产品做了简要说明——“谁说大冷天不能吃冰淇淋?除非这人没有经过弗洛林冷饮店!只要看一眼,你就明白他们为什么如此疯狂!因为今天是圣诞节,因为这是太平无事的魔法界!”
是的,差不多快十年了,魔法界从“神秘人”“那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人”突然消失的喜讯传来,到食死徒不断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好消息频见报道,再到如今祥和安宁的氛围,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把战争、危险抛掷脑后,一心想着度过这个平凡但不该如此平凡的圣诞节。
谁也没有想到遥远的阿尔巴尼亚的某座森林里,同样飘落着白雪,白雪却被幽暗吞噬。那儿没有霓虹灯,没有壁炉,没有人烟,只有冰寒的地洞,一条迟迟不肯冬眠的大蛇凶狠地吞吃它的猎